我的水杯(1 / 2)

基裘说要教我“念”的时候,语气平常得像是叫我去换新衣服一样。

    过了一秒我才理解她话语的内容,难以置信的我忍不住通过揪大腿来确认这不是白日做梦。

    根据基裘的说法,原先的计划就是在新弟弟出生前完成“念”的基础课程。

    没有提前告知我,是想锻炼我的耐心。

    老样子,伊路米当然同在计划内。

    “……”我已经闻到内卷的味道了,妈的,伊路米这小子真碍眼。

    “‘念’的力量太具有破坏性,心智不稳的话,很容易造成严重后果。”基裘说,“其实我是希望你更晚一些再学。家里任务的事情有伊路米,你完全可以留在妈妈身边……”

    “……”这一段我应该表示感动吗?

    基裘你能保证伊路米先学会“念”以后,不给我脑袋扎一针吗?应该不能吧?连那个集揍敌客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奇犽都没能幸免,我的话,就更不用痴心妄想了吧!

    以伊路米为对手,我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怎么办?

    讨好基裘,顺着基裘的话表示感动吗?

    不,说不定基裘会以此为凭,干脆就真的推迟我“念”的课程啊!

    揍敌客总说我急躁,基裘又提到“心智不稳”,我千万要稳住,在表达我想学“念”的同时,不能表现得太积极。

    基裘盯我比盯伊路米和糜稽更紧,我每次出门必须要随身携带手机的原因之一是手机里有定位装置,便于她掌握我的位置。我怀疑手机里还有窃听装置之类的,但是我不懂机械和电子技术,无法验证。我觉得她不想我早点学“念”,是不希望我翅膀硬了脱离她的掌控——根据原着设定,操作系念能力者或多或少有这种控制狂的性格倾向。

    反正揍敌客已经有一个优秀的长子伊路米,那哑巴长姐差一点就无所谓了,揍敌客不缺养换装娃娃的钱。

    “妈妈,既然‘念’这么厉害,应该不容易学会吧?”我表现出十分局促,没有自信的样子,用唇语答道,“就算今天开始学,也不知道多久能学会。我很笨的。”

    百分之八十的本色出演,百分之一百的实话实说,能行吧?!能打动基裘吗?

    不行的话我只能不要脸地去找席巴或者桀诺,或者趁基裘生奇犽,全家都没注意我的时候,离家出走参加猎人考试,让猎人协会教我“念”?

    不行,猎人考试每年的是1月7号,按照原着设定,奇犽是7月7号出生,我能够成功离家出走半年以上吗?

    恐怕不行。

    “……”稳住,不要焦急,我学“念”的机会在理论上不止一个,我可以的!

    “别这么说,默尔。你是我的孩子,怎么会笨呢!”基裘温和地埋怨了一句,摸摸我的头,“不用担心学不会,慢慢来,妈妈会仔细教你的。”

    “……”成、成功了吗?!

    基裘的心思没那么好猜,我不敢托大,没有做出其他回答,温顺地任她搂住我,摸我的头发。

    顺滑光亮的银色微卷长发,谁不喜欢摸呢?

    想撸席巴的时候,摸摸自己同色的头发是差不多的,而且我觉得我充分护理过的头发发质,比席巴风吹日晒没咋护理的头发发质更好,摸起来更软更滑,像丝绸一样。

    我爱上我自己!

    表达温顺这件事,无论是“现实世界”,或是这个世界,我已非常熟练。我“现实世界”的妈妈虽不至于像基裘一样要我携带定位装置,但她也是无微不至的,无微不至的照料,无微不至的关心,其反面便是无微不至的代为决定。

    她们把她们认为好的东西一股脑地塞给我,里面既有蜜糖,又有剧毒,令我甜蜜,令我痛苦。

    有句名言是“强加的善意等于恶意”,我深有体会。

    善意这东西比恶意麻烦,我很难拒绝,否则会伤到少有的愿意关心我的人,我会失去那些关心。

    控制欲反过来说也可以是过度保护的一种,哼,有点斯德哥尔摩的感觉了,对不对?

    斯德哥尔摩是犯罪者控制囚犯,从而达到利己目标的手段,而妈妈是真的爱我,希望我能变得更好,她愿意为了我做出无数牺牲。这不是斯德哥尔摩,这是我永远也还不清的债务,是我一出生就背负的原罪。

    所以我喜欢基裘有点自私的小心思,喜欢她对我的怀疑,喜欢她对我的试探,喜欢她对我的戒备,只要她的爱有瑕疵,我的罪就不再沉重。

    我轻轻地把脸埋到她的颈窝,鼻尖蹭到她纤细温暖的脖颈。皮肤下是她的血管,她是“我”的妈妈,“我”流着她一半的血,“我”是她身体里掉下来的一块肉。

    她抚摸我头发的手继续往下,安抚猫咪似的抚摸我的后背,吟唱摇篮曲般地低声道:“默尔,我的好默尔。”

    听话的孩子更容易激发她的母性,即使她对我的爱并不纯粹,可她毕竟是一个母亲,足足养育了叁个孩子,还怀着第四个孩子。

    女人在怀孕期间的雌激素水平会到达巅峰期,自然规律在暗中促使每个女人接受母亲的身份,为各自的种族繁衍生息。

    正好,也能让基裘软化态度,下定决心教我“念”。

    学“念”和“现实世界”的气功一样,是个看不见摸不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玄乎玩意。

    或者说“念”其实就是气功的另一种设定形式,都是与人体的能量,呼吸的调整,意识的调整,经络,穴位等有关。

    我觉得原着里“念”的基础修行,和气功里练习吐纳、坐禅啥的差不多。

    人类文化就是这么神奇,不同的国度,不同的时空,以不同形式交汇于一点——正因为是同族吧?

    气功主要用于修身养性,强身健体,而“念”作为一项强有力的武器,需要更多的想象力,换句话说,就是“中二病”(笑)。

    掌握目能视“念”的技术前,不能看到“念”的我只能凭感觉来想象“气”的存在。

    然而比起人体生命能量的“气”,我集中精力后更容易感觉到的是呼吸与心跳,想从医学范畴跳到玄学,观念转变真的很难。

    按照原着设定,天资较好的人,需要叁个月时间才能感受到自己的“气”,天才则大概是一星期。

    我花了叁年才摸到门边上,徘徊在门口,一直没有推门。

    在基裘的课程里,我没有特别专心,就怕不小心太早推开那扇门,被当成天才或者别的什么就糟糕了。推门的事情是掩饰不了的,揍敌客那些会“念”的老手,能够通过一个人“气”的状态看出很多东西,比如锻炼的痕迹,比如一个人的心理状况。

    磨磨蹭蹭两个多月,看时间差不多了,我才跨过没敢触碰的那条线。

    小心地观察基裘的反应,她高兴,但没有特别惊喜——很好。

    第二阶段是学习“缠”,集中注意力,将溢出身体的所有“气”都维持在体表的技术。

    完全没预习过的课程,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自然是竭尽全力地去学咯。

    “缠”是睡觉时也可以,不,应该说是也有必要学会维持的技术,我学得茶饭不思,昏昏沉沉的,方便的时候就用电疗清醒一下,就像回到了“现实世界”的高二高叁。

    奋斗!天道酬勤!丰硕的果实永远属于那些坚强不屈自强不息的辛勤耕耘者!考上大学你们就轻松了!可以随便玩了!

    ……个屁。

    一般大学的一般大学生大多是没有光辉前途的,再加上穷,玩是不可能玩得爽的,倒是迷茫和焦虑与日俱增,落入社会后见识真正的残酷,添得一身颈椎腰椎的毛病,终日为生存奔波,逐渐磨灭梦想与希望,最差的就是变成我这副德行。

    江湖人称“Loser”,呵。

    要早点奋斗啊,尤其是没钱的人。越来越多的人明白了这个道理,争相奋斗,连不穷的人也不例外,因为他们需要巩固自己的阶级,于是“内卷”便形成了,像永不停歇的绞肉机——优胜劣汰。

    我这样被淘汰下来的人能学会“念”,仅仅是因为“念”在理论上是人人都能学会的东西罢了。

    “念”就像乐器,不断练习,累积熟练度,就能提升等级。单纯提升能力数值的话,比提高考试分数容易。考试分数会波动,会下降,而“念”的能力数值不会,在达到上限前,“念”的能力数值会一直增加,和游戏的经验值一样,持续的正反馈,令人着迷。

    单机游戏的快乐在于自身的快乐,联机游戏的快乐在于合(竞)作(争)的快(痛)乐(苦)。

    我忍不住去看了眼伊路米,果不其然发现他的“缠”学得很好,我的具体感受可以参考原着里智喜见识主角天赋的场面,所以我不喜欢联机游戏。

    主角劳逸结合还有闲心教育弟弟,配角累死累活明里暗里卯着劲当奋斗B,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能赶上和主角一起测试念系的日子。

    妈的,配角的命运就是这么憋屈。

    揍敌客老一辈和猎人协会会长关系密切,测试念系的方式与猎人协会相同是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