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不如自己亲手割破(2 / 2)

    腻的人分明是他,现在却是她说出这种话。

    “腻了?”

    舒柠点点头:“对,就是腻了,炮友关系怎么可能天长地久。”

    程渡嗯了声,随即愣愣地开口:“可能一直睡觉确实是容易腻。”

    “嗯,腻了就不要再…”

    程渡出声打断她:“但谈恋爱就不会腻了,我们会有很多时间在一起。”

    外头的路灯亮了,暖黄的灯线映照进车内,衬得程渡轮廓清晰的侧脸多了丝寂寥。他薄唇轻启:“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不清不楚的男女关系,一直以来都不喜欢。”

    “我们谈恋爱好不好?”他的声音依旧很轻很轻。

    舒柠摸摸鼻子,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如果是两天前,她得了程渡这番话应该会高兴得忘乎所以。但现在她什么都知道了,她有她的骄傲。

    她学着娱乐圈那些人拜高踩低的神态,漫不经心地问:“程渡,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程渡还不死心,幽幽地追问,“是因为我的年纪吗?”

    “你觉得呢?”舒柠越发没耐心了。

    “我是年纪小一些,但我不幼稚,我马上就要十九岁了。”说到这,程渡的声音小了一度,十九这个数字一过,他又抬高了音量,“年龄不是问题,我可以照顾你,不光是生活方面。这阵子我也挣了一些钱,不是什么都没有的男人,我可以给你买很多你喜欢的东西,钻石包包,包括你以前喜欢的…”

    舒柠出门前早已在心房铸造了坚不可摧的高墙屏障,她囫囵听了几句,想都没想地打断了程渡:“你还不幼稚吗?”

    “直播间拉黑送礼物的粉丝,对导播黑脸对粉丝黑脸,程渡,你做的那些事我多多少少也有听说。”

    “因为我觉得打电竞,自始至终只有成绩最重要。”程渡低声说,像是在问自己辩解,“可能我以前确实太我行我素了,我会改。”

    “哦,对了,我听说你好像还打过摄像师的镜头?”舒柠又补充道。

    程渡显得有些急切:“那次是因为Keith输了比赛在哭,我不想让摄像师跟着拍才打掉…”

    没等他说完,舒柠再次接上:“成熟的人,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她笑笑:“程渡,你连成年人最基本的虚与委蛇都做不到,你有没有想过,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程渡还想反驳,但不知为何又把嘴里的话咽下。他安静了几秒,复又开口:“你说的那些,我也可以学,你给我点时间。”

    “这不重要了。“舒柠坚定而残忍地继续输出,“我们两个不合适,你小我这么多,又是个电竞选手。在很多人眼里,你大概就是打游戏的吧。可能再打两叁年就退役了,到时候你要干嘛,转教练?做直播?”

    “你是觉得我除了打游戏之外一无是处,对吗?”程渡看向舒柠的眼神中,终于有了那么一丝荒凉。

    “你高中都没念完,真实学历就是初中毕业,退役以后估计也只能做做直播了。”

    “我退役后可以再回去上学的,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学习成绩挺好的,你知道的。”

    “对我来说不重要。”

    她没有说配不配,但句句都是这个意思。程渡心里苦到连苦笑都挤不出来,苦不堪言,还在苦苦支撑。

    程渡第一次强迫自己正视和舒柠的年龄差距:“我小你八岁,你给我些时间,我会慢慢赶上你的。”

    “程渡,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根本就不喜欢比我年纪小的呢?”舒柠轻笑着看他,眼里是一贯的温柔,“睡觉是一回事,谈恋爱又是另一回事。我喜欢和我势均力敌或者比我更强的人,你懂吗?人都是慕强的,你打电竞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我要是谈恋爱,当然要找那种能给我砸资源砸人脉,能让我把演唱会开到国外,能让世界上更多人听到我的歌的人。”

    她的话接连不断地温声吐出,每一个音节都击打在程渡的心脏上,一寸寸将那里挖开挖空。程渡想说我也可以,我会努力,但这些承诺背后都需要再加上另一句话:你给我些时间。

    他差了她好多时间,八年甚至更多,他已经拼尽全力在追赶了,却还是远远不够。

    舒柠抬眼看过来:“我和你睡觉是因为你的长相和身材比较合我心意,找个长得合自己眼缘的,做起来也舒服些。但如果外表是一个人的唯一吸引力,那是最不值钱也最容易被替代的。”

    “替代?”程渡抓住舒柠话语中的弦外之音,颤着嗓子问,“有人替代我了吗?”

    舒柠微微皱眉,没接话,只是默默将一旁的手机屏幕摁亮。

    一张男女的合影瞬间显现在锁屏壁纸上,两人站在一起,显得很亲昵。女人的笑脸程渡很熟悉,而贴在她身旁的那个男人,是程渡暗地里一直都很忌惮的沉星劭。

    沉星劭之于程渡,是歌者发出的那块二向箔,轻轻飘过来,于程渡而言就是降维打击,他能毫不留情地催毁坍塌他的所有。

    他会告诉程渡,在我面前你什么也不是。

    胸口那个巴掌大的地方像是被人狠狠揪扯住,程渡快要无法呼吸,他的右手下意识摸着裤兜里那张辛苦攒来的银行卡。

    来之前他觉得他捧上了他的全世界,可这一秒他觉得它不过是张比雪花还不如的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