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强大的冲击力下,布满利齿触足成了柔软的豆腐,黑红色的血液飞散而开。
不过“暴食”的攻击不会如此单调,见直刺不成,触足从中途转变角度,闪电般劈向男人的肩背,企图削下他整条手臂。
大个头面上毫无惧色,他狠狠挥下双手,厚度从中间向边缘递减的盾牌,如重斧斩下,将周竹生的触足一分为二。接着,他弯曲手肘砸向女人隆起的小腹。
刚刚一撞已经让周竹生意识到了男人的臂力——
和全速行驶的装甲车硬碰硬绝非明智之举。
见势不妙,周竹生立刻向旁侧躲闪。
宽大的盾牌遮挡了祂的视线,在不起眼的角落,蓦地射出一道黑影。矮个子身如灵蛇从盾牌和女人间的缝隙中穿出,尖锐的双爪挖向周竹生的腹腔。
他们特地守在小巷就是为了这一刻,地势狭窄,女人背后就是墙壁,面对夹击时根本毫无退路。
但视线里的女人却瞬间扭动了姿态,修长的美腿分为八条粗壮的触足,快速刺入墙体,将她的身体吊了起来。
祂像蜘蛛一样垂直立于墙壁,轻声感叹:
“真有趣,和杂技一样。”
“但作为同伴,你们是不是有些缺乏默契呢?”
如实说着,祂用纤细的手臂压住盾牌的边缘。
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力度。
为什么?因为那只是祂的头发么?
举盾的男人错愕不已。
就像蚂蚁直面孩童拍下的手指,无法挣脱、无法躲闪,他手中的盾牌不受控制地下降。
“喀嚓”一声,铡刀分开了小个子的身体,鲜血如注。
然后像是为了报复他之前的失礼,粗壮的触足从大个头腹腔穿过,一口吃空了他的上半身,足有锅盖大的伤口鲜血淋漓。
这次来的食物,比酒吧附近的“流星”强一些,但水平也就那样。对于送死的炮灰,祂实在提不起兴致,连身体都没有完全变形。
沐浴腥风血雨,祂慢条斯理舔去面上飞溅的血渍,从墙上爬下,践行约定,挖出矮个子的双眼。
像在吮吸甜美的硬糖,祂把眼珠含入嘴唇,吞进腹中。
而专注于进食,祂脆弱的脊背正对楼顶,毫无防备。
一双眼睛沉默地记录了小巷内发生的一切。有人伸手切断钢索,广告牌、热水器、装修废料如骤雨倾斜而下,无差别地砸向楼道内的生物。
按照计划,本来应该是三人缠斗时,他再进行狙击,可对方实力实在可怖,他只能抓住祂进食的空档发起攻击。
数只黑红的触足拔地而起,将坠落的重物劈开,拨向四周。
但这些物件不过是佯攻,杀招随后而至。
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长箭,破空而来,威力惊人好比小型导弹,与空气摩擦出刺眼的花火,直接炸穿了周竹生用来阻挡攻势的血肉。
突破第一道防线,黑箭的外壳如花瓣剥落散去,作为助推器,将中心血红的细针以更快速度射向周竹生的命门。
就算祂及时侧身闪躲,细针还是刺入了祂的手臂,仿佛活物般沿着血肉的纹理,向深处钻去。
放水、放水。
周竹生垂眸看向皮开肉绽的伤口,在心底默数时间。
差不多这样就行了吧?
再放水就假了。
一、二、三,祂猛地绷紧肌肉,阻止细针进一步举动。
肩颈处细腻的皮肤如花朵打开,露出其中黑红色的切面,无数扭曲的触足一起一伏,蠕动着推出了一条殷红的长针。头部尖锐锋利,尾部生有狠辣的倒刺,像线虫一样在祂掌心挣扎跳动。
祂握住掌心微微用力,将线虫碾成烂泥,轻声感叹:
“我还没吃过海胆。”
下一秒,黑红的身体腾空而起,手里握着的正是大个子的巨盾。
“把壳砸开就行了吧?刚好这里有石头。”
祂将巨盾拍向顶楼上鲜红的“刺海胆”。
一声脆响后,小巷终于真正安静下来。洁白的睡裙彻底被鲜血浸透,变成幽暗的酒红。
祂随手调整地上重物,将现场伪装成普通的高空坠物事故,然后抬头看向天边的明月,幽幽叹息。
虽然今晚“裁决者”仍旧没有露面,但该做的祂已经做完了。
被长针刺穿的肩膀恢复如初,只余“海胆”残余的信息素若隐若现。祂打算将它捏造成孕期导致的迟钝,当成身上的弱点。
箐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祂得尽快返回家中。
如是想着,周竹生换下藏于体内的备用衣物,拖着“沉重”的身躯向巷外走去。
但步子没迈几步,祂便歪歪扭扭撞到了墙上,一脸困扰地抚摸腹部。
单薄的睡裙下,隆起的肚皮像沸水般涌动。沉睡在羊水内的小生命饭饱喝足,反倒闹腾了起来,好像随时会挣脱父亲的束缚,降临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