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生辰那天,她早些回家,早点跟子游放了夜鸢,皇上也就看不上她,不让她入宫了。
第二日清早,沈丰年卯时就出发侯着了。
封赏过后的第一次朝会,在京官员们都知会了,说要开个特例,按逢五的大朝规格来。
这也是沈丰年归京后,第一次列席早朝,位置靠前,左首第二。
皇上进来时,他看得很清楚,皇帝的气色异常好,精神头十足,眉眼飞扬,喜滋滋的,连走路带起的风都是得意昂扬的。
朱红的朝袍落定,等宫人照例唱念完,皇帝没给沈丰年机会,开朝第一件事,就是下婚旨,还给了封号,宜妃。
两旁文武向皇帝道喜,向沈丰年道喜,朝堂之上其乐融融,氛围极为热烈和睦。
皇帝身体微倾,还似唠家常般道:“这是朕亲自写的婚书,不知宜妃见了,会作何点评。”
看样子他是真心实意想知道沈元夕接到婚旨后的反应。
沈丰年只得咬牙拜谢,起身时,心中闪过自己女儿的那张脸,差点没绷住当场哭出来。
散朝后,皇帝身边御宫侍亲捧着婚旨,带着第一批封箱礼,边奏乐边朝将军府送。
沈元夕早就被薅了起来,宫里先来通知的那些人还贴心带了个嬷嬷,从旁指点着穿戴好,老早就侯在将军府前,就等婚旨到后,妥帖地接住了。
嬷嬷已经嘱咐了三遍要如何起身,如何接婚旨,接了之后要怎么回。
沈元夕胡乱点了点头,嘴里碎碎念着这些步骤,揉了揉闷疼的额角。她的头皮被头发使劲拉扯了起来,整个人就像被无形的绳索提着,悬在了天梁上。
以后的日子,恐怕也都是这样的感觉吧。
乐声近了。
嬷嬷堆起了笑,抖擞起了精神。
再拐个角,婚旨就到了。
乐声却毫无征兆地戛然停歇了,就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嘎”的一声,听不见动静了。
嬷嬷神色紧张,嘟囔道:“是怎么了?”
又等了好久,不见队伍来。
嬷嬷让旁边的宫人去看看情况,过不久,这宫人两条腿抡着跑回来了,一脸又兴奋又不知所措的说:“三殿下!!”
嬷嬷:“?”
宫人声音又拔高了,口齿清晰,气势如虹:“三殿下把婚旨烧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非常激动,激动完才想起,这他娘的是婚旨啊!皇上亲手写的!这事可就大了!
于是,宫人又连忙摆出一副慌张样子,重新斟酌完,小心道:“是三殿下,三殿下烧了婚旨,让景公公他们回去了。”
嬷嬷:“啊?!”
沈元夕眨了眨眼,也跟着:“啊?”
嬷嬷已经被震懵了:“三殿下?景公公?啊?怎么回去了呢?那这……这婚旨还宣吗?”
宫人回:“我不知道啊!”
嬷嬷不信邪,又问:“三殿下原话怎么说的?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
宫人:“我去的时候,婚旨在三殿下手里,啪的一下,就把婚旨给烧了。然后就听三殿下对着景公公说……”
宫人清了清嗓子,学道:“滚回去。”
作者有话说:
三猫:喵!!!!(怒)
第10章 你看着圆
从凤凰台的热闹抽身回来后,三殿下持续失眠。
冬日的太阳不烈,阳光扫到皮肤,也不会有太明显的烫感。或者说,被阳光如此灼烧着,他更能冷静下来思考。
写给母亲的信已经发出去了,稳妥起见,还让乌鸦亲自送件。把那啰嗦的老东西打发走后,整个三王府越发寂寥。
三殿下睁着眼睛,倚在朱红的栏杆上,望着他三百年来大大小小修改过六百多次的锦鲤池,或是扔进去一块石头戏耍那些笨鱼,或是换成鱼饵,看它们争抢。
白日会蹲在池边等开饭的野猫崽子今天缩在草丛里不敢近前来,如果它们会说话,一定骂骂咧咧,这红眼睛的人今天怎么不睡觉,这还怎么偷吃!
三殿下坐下来,展开书遮住了脸,又将手缩回衣袖中,如此,阳光无法直接铺在他身上。
很暖和,还有种引火烧身的痛快感。这样,喉咙的干渴就不那么突出了。
今天的沈元夕,月信应当是结束了,身上没有血味,但依然好闻。他不清楚她用了什么样的熏衣香,是一种,他新奇陌生又莫名感到亲切熟悉的甘甜草香味。
九年前,回幽族办成年礼,浸月跟他说过,从那刻起,他寻血的本能就会苏醒,等遇到那个梦寐以求的血香味,身体里的血,就会不受控地为之沸腾。
这种幽族的本能,是母亲不能够体会的。因而,那个时候,母亲问浸月:“究竟是种什么感觉?”
“满街叫卖的食物,各种滋味都有,你却没有食欲,也不馋它。忽然,远远飘来一种香味,是从来没有过的,让你不由自主想夺来吃……”浸月尽职尽责为宴兰公主解释,“闻到那个气味的时候,眼睛都会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