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游咬牙切齿道了谢,提气上楼,好几次擦边,都能听到阶下机关齿轮的将转不转的声音,最终有惊无险平安落地。
看他登顶,燕帆才动,她轻功卓绝,真如一只小燕,哒哒几下,比薛子游动作更快更轻,稳妥上了岸。
“带路吧。”三殿下让出道,让燕帆走在前面。
这一层的宫殿更开阔,但有许多门洞,燕帆脚下没有迟疑,带着他们走洞穿门,来到一处参天高的白石门前。
那气阔的大门虚掩着,半边已被阴苔鬼影铺满,鬼气森森,还未靠近就吹来一股阴冷幽风,如同鬼在耳后吹气。
三殿下低头去看怀中的沈元夕,她脸上并无恐慌害怕,只圆瞪着眼睛,期待地看着那扇门。
燕帆说:“就在里面,进门走不到三丈,就能拿回我的剑匣。”
但她却没动。
薛子游掏出一只无芯的铜铃,说道:“只要再靠近门一步,它就会响。”
燕帆默契补充:“然后门里就会叫来一只幽鬼。”
两个人说完,回头看向三殿下。
意思很明了,这是你母亲要我们找的东西,你作为儿子,不然你去吧。
三殿下还未说话,沈元夕先开口了。
“子游,你把那个铜铃,往前送一送。”
薛子游:“……你要不,先问问你夫婿,有能耐打鬼吗?”
三殿下:“且按她说的做。”
笑话,又是在怀疑谁的能耐?
“这可是你说的。”薛子游深吸口气,伸直了手臂,把那铜铃往前探了。
霎时间,铜铃大震,像厉鬼疯笑,响得嘶声裂肺惨绝人寰。
紧随其后的就是门内叽里咕噜的声音,像叫骂。
三殿下神色一凛,柳叶刀飞去,穿透铜铃扎入了白门上。
没有了铜铃的响声,门内越来越近的咕噜叫骂声,就愈加清楚了。
门没动,从门缝中冲出一道虚影。
那虚影尖牙血红眼,蓬头垢面表情狰狞,确实是一只做了鬼的幽族。
薛子游飞快拉着燕帆后退,快速道:“我们试过,刀剑伤不了他……”
那幽鬼扑到三殿下身前,却忽然定住,呆望着三殿下。
沈元夕屏住呼吸,仰倒在三殿下怀中,正要问他怎么了,就听三殿下也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那幽鬼讷讷点了头,垂手乖乖站在了一旁。
薛子游:“……什么?!”
燕帆解释:“显而易见,是幽族话。”
三殿下问完后,同沈元夕解释:“是幽地某个山头的方言,其实就是四千年前人们说的那些话,算你们的古官话。”
“他不会……现在的官话吗?”
“会一些,但他更熟悉漠北巢廊地区的话,巢廊就是……十八年前,暗中联合漠北蛮族扰你父母清净的那个。”
“他为什么会巢廊话?”
“因为他被巢廊人抓到了。”三殿下侧头瞄了薛子游一眼,说道,“进去吧,我刚刚问了,他在这里守一具枯骨。”
燕帆不忘正事:“宴兰公主要我们找的东西,就是那具枯骨吗?”
薛子游已经不说话了,他一天也没忘自己是因何而来。宴兰公主说,这里能找到他的母亲。
“并不是。”三殿下道,“宴兰让你们找的就是这个鬼。”
这个鬼身上,落了一片浸月的碎魂,因而才能化鬼守陵,驱赶燕帆和薛子游。
三殿下道:“但我想,浸月想让你们看到的,就是这只幽鬼守护的东西。”
“把我放下来。”沈元夕小声道。
“我们进去看看。”沈元夕一句话定了薛子游的心神,他快步走到最前,推开了门。
那幽鬼瞥了眼三殿下,敢怒不敢言。
三殿下一口气拿出了数十个夜明珠,大大小小散落一地,也照亮了这间干净的墓室。
墓室镶金裹玉,棺椁开着盖子,里面躺着一具白骨,漆黑的头发梳得整齐。
“这是谁?”薛子游问道。
夜明珠的光照下,他乌黑的眼睛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
沈元夕看了玉碑旁的小字,说道:“应该是挝儿国的公主……”
三殿下道:“不错,这个墓室本应是那个公主的,只不过,这个幽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