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云七,不知道究竟在他身上使了什么阴招,就这短短的一天一夜,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不断流逝。
若再不快一点,他感觉自己很快就会因为那道诡异的符箓而生命力耗尽而亡。
华远拼尽了自己剩余的全部力气,奋力向着那个方向飞驰而去。
落地后,华远在黑暗中摸索着,释放出神识寻找,终于捕捉到了回信那方的踪迹。
这里散落着无数的尘沙和巨石,显然经历过一番混战。
华远越走越近,身体也越来越虚弱,让他愈发急切,脚步不由加快了些。
直到感受到前面有隐约的气息传来,但这气息却让华远觉得莫名危险。
他感觉浑身汗毛倒竖,其实周遭并无什么不对,但本能却不断地提醒他,危险,快离开!
华远脚步一顿,艰难地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向着反方向飞奔而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
黑夜中,一道银光闪过,一霎耀目。
在黑暗中待久了,骤然得见光亮,华远觉得双眼一阵刺痛。
也正是这一眼,让华远看清了对方的面目。
任平生坐在一方巨石之上,单膝屈起,指尖把玩着一枚符箓。
符箓的另一头像牵狗绳一样连接着一个满目阴沉不甘的神魂虚影,正是南寻。
华远偏过头去,不敢耽搁,全身紧绷,凭着先前的记忆在周遭的巨石上连踏三步,飞身而上,宽大的衣袖扫过地面的砂石尘土。
劲风裹乱沙,霜气卷尘土。
困兽犹斗,被逼到绝境的人最后的爆发总是格外狂乱。
生死一线,华远元婴境的修为尽数爆发,在夜色中血气狂涌。
他所修功法侧重身法,总是隐匿于暗处。
他习惯了在暗处杀人,夜色本是他最好的保护色,那时他想不到会有一日,自己在最舒适的环境中被人追杀至绝境。
周遭的黑暗仿佛更加浓重了,华远不再逃,他脚步骤停,在地面擦起粗粝的声响。
灵力卷起沙尘风暴,在华远身后狂舞不绝,而后仿佛和黑暗融为一体。
黏腻的声响在这狭小的战场中响起,任平生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粘稠起来,让她行止艰难,脚下骤生一方泥潭,想要将她吞噬。
天外天中所纳功法无数,任平生认出了这是擅暗杀者专修的暗影诀。
她轻巧地浮空而起,手里攥着母符,子母符相连的长线拽着南寻跌撞着跟在她身后,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她在空中甩来甩去,挡开了华远所有的攻击。
华远气息愈发沉重,此时此刻,就连一个寻常凡人都能轻易捕捉到他这个常行于黑暗中的影子杀手的踪迹。
华远双手合十,十指以一种扭曲的方式紧扣住,默念法诀的瞬间,他全身剩余的灵力全都被抽空,脸色煞白。
任平生目光沉了些,当即意识到不能让他把这招用出来。
哪怕她并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招式,但却让她感觉到了危险。
任平生另一只手中同样浮现一张符箓,她毫不犹豫地将这张符箓引燃烧尽。
灰黑色的余烬在任平生手心簌簌落下,几乎同时,华远不可遏制地发出撕裂般的痛呼。
“啊啊啊——”
他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燃烧,像个疯子一样不断在地上打滚,试图扑灭自己身上的火焰。
可他周围的暗色告诉他,那火焰并不存在,却又真切地在他身上灼烧,像是要抽干他最后的呼吸。
华远双眼已经有些混沌,躺在地上,气息已经相当微弱了。
任平生轻笑着躬身,符箓化作利刃,径直捅进华远的腹中。
利刃在华远紫府中搅动一番,带起血肉黏腻的声音。
华远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在地面猛地一抽,剧痛让他几乎昏死过去。
紫府已破,元婴已死。
华远自知再无回天之力,像是恨极了,竟猛地坐起身,腹中骤然滚烫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发挥着余热。
任平生不慌不乱,手中兵刃尖锋又搅了一圈,精准地找到了目标。
刀尖一挑,一枚指甲盖大小,形同黑岩的物体落入掌心。
任平生眼神在这个小东西上轻落了一瞥,面无表情地将其收起。
仙核。
就是因为这个东西被剜出来,原身才身死当场,让她在千年之后有了一个容身的躯壳。
华远艰难地睁开眼睛,借着她手中符箓的微光看清了她淡漠到近乎冷酷的面容。
隐约让他想起了曾经的云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