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灿灿光亮,夹着浓烈杀气打在不系舟脚边,他鼻子差底给削掉,身子被一阵掌风往旁边一带,尽吾恩收掌落地,"没事吧?"
不系舟扶着竹干,"没……"
嗖,语音未落,紧接着第二鞭大开大闔扫过,不系舟弯腰闪躲的狼狈万分,头上一片竹干被拦腰削断,他挺起上身,尽吾恩一脚踢过,迫使他仰面跌在满地竹叶的软泥土上,鞭稍擦过不系舟鼻尖,尽吾恩在鞭与鞭產生的金圈中,姿态优美的横身穿越,翩然若舞,伴随骇然肃杀中,尽吾恩从容面对显得如鱼得水,毫不费力。
木桶,装满红水,金鞭沙沙如灵蛇摆尾,收回手中,沐浴之人起身披上衣衫,脸色死灰,眼神呆滞空洞,让人无法相信,不久前,此人还是洁癖不容许一点脏污的男子,不系舟震惊的望着三弟翻天覆地的变化,衝过去喊道:"小飞,你怎会变成如此?!"
尽吾恩一掌拍在他腹部,将他震到自身后面,"他不是官薄飞了,别靠近。"
一道谦和的嗓音响起:"尽策士说得不错,别靠近。"
何论才按着官薄飞肩膀,没有一丝控制生杀的得意,没有掌握胜负的睥睨,满眼蒙上离别愁苦,仍是笑得客气,"二弟,你还是一样随和,手还好吗?"
她指指他的布偶狗,不系舟有些被她两面三刀,言不由衷的行为搞得很糊涂,他晃晃黑轮道:"我挺好的,有这黑轮充当右手,其实差不多是吧,我感觉差不多……."
尽吾恩嗅觉异常灵敏,闻到空气中的异香道:"官薄飞被你控制了。"
不系舟不敢置信盯着昔日的兄弟,询问似的看看义姐,后者没有与他对视,尽吾恩道:"在此拦路,所谓何事?"
何论才哈哈苦笑几声,意指尽吾恩笑的悲凉道:"不系舟,你还是选择这种肤浅到悲哀的感情,看来我们奇兵三英的义气在你眼中,不值一哂。"
不系舟没有反应过来,或是他平时机灵的口舌,面对多年来的姐弟,反目的事实血淋淋搁在眼前,官薄飞发丝湿漉漉滴水,握着残月鞭柄,浑身散发出不协调的气场,尽吾恩被无端牵扯成破坏手足情谊的坏女人,决定先沉默应对。
不系舟道:"才姐,难道有人胁迫你利用秦七王?他对你的感情胜过一切,你怎忍心如此对待他?还有乐天,他只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呆瓜,热爱着这个有你的人间……."
何论才喝道:"住口,别和我提乐天,他本不该生而世,这一切过错,将会因陛下而拨乱反正,过错,包含步天歌心里唯一在乎的仙门,我会协助陛下,将这一切过错消失。"
不系舟摇头,眼底尽是愁苦退后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到底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冷血?"
何论才退到官薄飞身后,那躯体已无血色,"这便是我原本的样子,世人只留恋你们想看到的那样,只想佔据美好的温存,当那人损害到自身利益,便开始指责对方人事已非,多么愚蠢,多么可笑,小飞,这人已和我们割袍断义,杀了他。"
竹林中,鞭快,人更快-
尽吾恩深知此刻不能尽展实力,她还要为自己的试探负责,如果乐天因此而死,馀生将会活在自责惭愧之中,此刻是何论才有意拖住他们,可见不系舟左右为难,悲伤难受,怕是无力自保逃出,更别提救人。
杀声下,官薄飞啟动某种机关似的,眼神陡然一冷,金鞭杀出,不系舟对着昔日小弟终究无法下手,不断闪避攻击,尽吾恩挥扇激起无数落叶,竹片哗哗由下往上窜升,灵蛇长鞭兇猛急迫,何论才面无喜怒站在战圈外,不系舟想要尽吾恩手下留情,转念又不知此时的两人实力究竟为何,他内心被何论才伤的无法应对,尽吾恩宽容他的难处,没有多言,更不让他使出无墨笔应战,呼呼几掌,将他打退出战圈。
殆魅,官薄飞沐浴的水中有殆魅的香味,那是毒水,看来他掳走时就已中毒,毒入骨髓,眼神呆滞,下手毒辣,想来除了死,官薄飞已无可救药。
一闪而过的同情目光,鞭扇撞击间,尽吾恩后腰,展扇格档鞭稍,飞越在尽吾恩上方的官薄飞僵硬的五官微动,嘴唇动了动,两人错身再战,不系舟的狗布偶握着竹干万分紧张。
尽吾恩担忧乐天,无心恋战,顺势被击飞而出,左脚一计虎尾腿抵在石壁,"何夫人,经天该师叔不会希望你用这种方法报仇。"
何论才听不过百次这种论调,云淡风轻道:"斯人已远,活人的思想比死人重要多了,步天歌有徒如此,不枉无耻一生。"
提到恩师,尽吾恩脸一沉道:"阁下何必辱人恩师?"
何论才似乎很享受激怒对方,"步天歌的名号本该是天该的,是他窃取了天该的一切,我想他不敢和你提吧,很符合他无耻下作,沽名钓誉的个性。"
尽吾恩大怒,磅一掌拍碎石块,飞身射出,右手摺扇捲起千堆雪,温度骤降,冰雪成道道旋风攻击,她闪过官薄飞长鞭末击,欺身杀到何论才面前,拂袖一撒-
"当心毒雾!",尽吾恩下手前还是很君子的喊一声,虽然已慢一步。
何论才只感眼前一阵迷雾白烟,她掩鼻纵身往后飞跃到土坡上,官薄飞不闪不避,呆若木鸡等着烟雾自动消散,何论才搧搧白烟,那哪里是毒雾?
不过是寻常石灰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