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首席不知道的是,神子识海中,旋神镜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破绽,语气十分热切:“你听到了,他明明不在乎什么父亲母亲的称呼,对着那陌生强者都是随时拜下,口称其父,对你父亲更是如此,可你想想,他对你母亲是不是从来温柔体贴,恭敬有加?从来只称呼夫人,还时刻留意你母亲的喜好,你记得吗?他未曾名动天下之时,就去为你母亲讨过仙灵花,那可是仙灵宗掌教的秘藏,轻易不会示人。”
旋神镜细细描绘了一番从前细节,又趁热打铁:“你那时觉得他是因为你,可那真是因为你吗?说起来你这位师弟以伏天临身份示人时更多,若不是与你双修过,我甚至会怀疑他就是个男子。这样一个惊才绝艳、邪魅狷狂、令无数女子倾心不已的人,你真的觉得你看透了他的内心?”
“你应当还记得莫青令,你这师弟可是一个以男子身份、能让男子爱慕的人,他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旋神镜极尽魅惑引诱之能,神子却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它说得有些竭力时,才听到江听玄声音冷道:“闭嘴。”
“你看,你心中分明也有些想法,不是我污蔑你师弟,我觉得他与你双修,纯粹是因为双修之法可以增进修为,而不是对你有爱慕之情,你这师弟本身就是一个冷漠无情之人,万俟玉何等身份?魔国之主的宠爱与恩赐岂是你能相比?如此付出,他说断就断,你又有何能耐能让这样一个人为你心悦?”
“我让你闭嘴!”
“我可以闭嘴,可你心中早已如明镜。”
旋神镜果真不再说话了。
它的目的已经达到。
江听玄看向伏天临的目光幽深了许多,周围温柔的气息似乎也夹杂了些许暗沉。
伏天临有些微的感觉,眨眼问他:“师兄?”
他本来都准备走了,却觉得江听玄又有些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这才开口问了一句。
神子回过神来,他罕见地当着掌教的面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动作自然,他微微垂下眼眸,低声道:“师弟,出门在外切莫挂念,我在宗门中等你回来。”
“哦,好、好。”
伏天临觉得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不过他很快就把手掌从江听玄的掌心抽了出来,因为掌教的视线太过热烈,差点就要烧死他了。
神子掌心一空,仿佛心中也突然空了一块,他指尖微蜷,眉眼微动,旁的却什么也没表露,只依然温柔道:“若有事,记得与我传讯。”
“好。”
伏天临点头。
不远处的掌教终于忍不住看不下去:“说够了没?要不本座先回去,你们再聊一日?”
可见是不耐烦了。
首席忙道:“说完了说完了,义父,这一路上您可要好好待我,要是再偷偷揍我,我回来就告诉掌教夫人。”
他露出些许得意表情,仿佛已经拿捏住掌教的软肋。
只是伏天临没看到,他们父子两个眉眼皆是微沉,而他只注意到了掌教,也没放在心上,因为掌教每天都是如此。
胡扯了几句,见掌教眸光不善,首席忙同师兄告别,在他晦暗如海的眸色中和掌教一起踏上了去十万大山之旅。
而没了师兄在身边,只剩掌教和他两个人,这一路上就乏味许多。
掌教看他不顺眼,又恨他蓝颜祸水祸害江听玄,一路都冷着脸,连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
伏天临也不在意,依然悠闲地每天坐在甲板上看飞梭外的流云,自在地很。
有人护道,旅程便短了许多。
几天之后,到达目的地,天极掌教直接把他丢在传送阵那个山谷里,便一言不发地离开回返,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怕自己忍不住揍他。
伏天临倒是十分大度地同他道别,只是不知他听见没有。
掌教离开之后,他没立刻走进传送阵,先整理了自己的衣着和神情,用灵气将面色弄得憔悴了些,看起来有种破碎的悲伤感,又深深吸了口气,哽咽了两声,开了口嗓子,这才露出满脸悲伤神情,踏入传送阵中。
眼前天地变幻,一片青翠。
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尽管这里伏天临只来过几次,他却像回家一样熟稔。
无数大妖瞩目中,首席吸了吸鼻子,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他掩面往前奔去,一路抛洒泪水,直到昙的树屋之前。
伏天临大声嚷嚷道:“爹,我和万俟玉分手了。”
这句果然神效,昙立刻从树屋中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些许微笑。
首席立刻扑了上去,如乳燕还巢般扑到他怀里,抱着‘爹’便委屈地哭了起来。
“昙爹,万俟玉这烂心肝的,冷血无情、薄情寡性,竟然要和我恩断义绝,还要昭告天下呜呜呜呜呜……”
昙扶着他肩膀,倒没什么怜惜之色,只好奇道:“那你们断了吗?”
“断了!”
伏天临从他怀里仰起头,义正言辞、表情正色:“两情本是长久时,他若无情我便休,我伏天临不是那种优柔寡断、悲春伤秋的人,他做初一,我便做十五!”
昙微微挑眉,笑意盈面:“可我好像没听说魔族昭告天下……”
“我昭告了。”
伏天临擦了把眼泪,立即从他怀起起来,吸了吸鼻子,他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你现在去人族随便找个人打听,就能知道我和他恩断义绝了,我们再也不会好了。”
“原来是这样。”
昙笑意加深,带着深意的眸光看了他一眼,又道:“他竟没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