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 卫生院里逐渐安静下来，大家结束了一整日的忙碌，洗漱后纷纷躺下休息, 只有外面走廊上的月光石散发出柔软的光。

    孕妈妈夏生躺在住院部的床上，她现在很困, 却和之前的每一天晚上一样，用力睁着眼睛不肯睡。

    但寒夜漫长, 她没能支撑多久, 一个多小时后, 还是闭上了眼睛。

    几乎是闭上眼睛的瞬间, 夏生的眼前突然出现一群人。

    那里有一个和她一样的孕妈妈，要生宝宝了。

    “帮帮我……我不想死……”

    夏生心脏猛地一跳, 忙跑过去帮忙。

    后来, 在很多人的帮助下，那个孕妇终于拼尽全力生下宝宝, 然而没等夏生高兴, 弥漫的血腥味儿就引来了数不清的怪物。

    怪物撕碎了那个还没缓过来的母亲, 也撕碎了刚出生的宝宝, 还有队伍里其他人。

    “不要……”

    这时, 怪物看见了夏生, 朝她跑来。

    她吓得转头就跑，跑了好远好远, 一抬头，却发现怪物和死掉的人出现在了她前面。

    那些人的脸变成了一张张她认识的脸, 是她的队友, 是她的亲人, 是她在领地里新认识的很好很好的新朋友。

    那些鲜活的脸, 曾经带着笑意的脸，此刻都变成了冰冷的、凝固的惊恐。

    而旁边的怪物龇开牙，上面全是血，它们开口说：“是你害死了他们，如果没有你，我们根本找不到这里。”

    “不要……我不生了……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夏生挣扎着想要逃离，也想要救人。

    不远处，有一群人在笑着朝她打招呼，开心地朝她跑过来，他们都没看见那些怪物。

    “不要过来！不要——”

    她努力伸出手，用最大的力气哭喊着，可是他们还是来了，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被怪物撕碎。

    夏生跌坐在地上，浑身血液发冷。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都怪她，都是因为她，她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小孩儿，她为什么要怀孕，她为什么……

    绝望，恐惧，痛恨，悔恨。

    各种情绪朝她涌来，如同一层一层薄薄的，轻柔的纱，从头顶落下。

    它们那么柔软，那么轻飘飘，一层又一层，一层又一层，无休无止地落下，落在了她的身上。

    越堆越高，越堆越重。

    “都怪你……”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怎么会怀上孩子？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恶毒！”

    “恶心……”

    夏生耳边响起各式各样的声音，那是她曾在梦里听过无数次的，她逃不掉。

    “啊——”

    梦里的夏生死了，现实中的夏生则被恶梦惊醒。

    她习惯性地、急切地想要起身望向窗外，想去看那一抹月光石的亮光。

    但这次，在她转头之前，嗅到了一股让人心安的淡淡香气。

    那一股浸在香气里的甜，如烟般，丝丝扣入她的心间，抚平因为恶梦而变得兵荒马乱的心脏。

    原本被恐惧困住的倦意成功脱逃，送她再一次平稳睡去。

    呼吸绵长，一室馨香。

    次日清晨，卫小小在暖和的被窝里醒来。

    “好香啊，是苹果成熟了吗？”

    她裹着被子坐起来，好奇地透过窗户往外看。

    漂亮的苹果树伸展着枝丫，绿绿的树叶之间，挂着一团团喜庆的红。

    白雪落在树枝上，树叶上，好看得叫人心醉。

    “真漂亮啊，崽崽。”

    当雪花不再狰狞，不再和死亡画等号，它就变成了最浪漫的精灵，成了此刻天地之间最美的点缀。

    锅炉房的火每天都烧着，为住在里面的500人源源不断送着暖，让住在里面的人感觉不到外面的变化。

    不过卫小小看外面雪的厚度，猜测昨晚温度应该下降了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