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在拨。”
米薇耷拉着脑袋,扫兴的提示音以这种方式出现,她的所有希望付之一炬。
雨雾渐渐模糊了眼帘里的画面,她站在路口边,漫无无目的地游神,第一次觉得雪天比雨天好,至少衣服不会被淋湿得这么快。
直到一抹身影从远处走来,脚下的水坑反着光,映出深沉的颜色。
一句标准的英语传来,带着同情的语气:“需要我帮你吗,中国女孩?”
米薇错愕着抬头,呼吸一滞。
仿佛电影里的特写镜头,男人撑着伞站在那片阴影里,宽阔的肩膀,典型的斯拉夫面孔,熟悉的黑色真皮手套,深邃的眼窝藏匿着薄凉,渗出的一点阴冷践踏她所有的自信心。
那辆劳斯莱斯就停在路边,雨刮器左右摆动,雨雾升腾至车窗玻璃,车牌号上挂着汉字和字母的组合,明明彰显着简单粗暴的奢侈,却无比刺目。
令人畏惧的神秘在燃烧,她坚信这绝对是错觉,眼前之人和自己处在俩个完全不同的平行世界,某天突然交织。
一周前的画面仍历历在目,米薇开始后悔做过的事,尝试走过莫斯科荒芜的郊外,在谢尔盖圣叁一大教堂,寻找所谓的“尼娜·卡芭耶娃的男朋友”。
体内的肾上腺素飙升,看着那双灰蓝色的双眸没有生动鲜活的情感,在彼此视线再次相撞之际,置身危险的边缘,疯狂进行着俄罗斯轮盘赌,双手不受控制地将左轮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板机。
米薇尝试往后退来拉开距离,保持着无言的沉默。
“请回答我。”一个命令式的短句无情砸下。
她并未听从,十分不情愿地躲避视线,湿漉的触感更让此时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第一次见面,他给人的感觉带着不可侵犯的神性,可能是语言带来的隔膜,米薇觉得第二次见面时的他很粗鲁。
为什么要回答?她不想回答。
记得尼娜还说过,俄罗斯这么大,怎么会巧到遇见第二次?世界这么大,为什么又会在领土广阔到960万平方公里的中国相遇第二次?
克留科夫,我们简直太巧了。
她在心底重复着生硬的音节,雨点肆意顺着额头滑落至锁骨,不过,刺骨的冰冷却抵不过眼前的男人。
冷漠得堪比贝加尔湖冬日的湖水,覆盖叶尼塞河俩岸的冰雪,来自遥远的西伯利亚寒流。
或许这些形容并不恰当,可一周前尴尬的场景再现,被误认成尼娜的“男朋友”的受害者再现,简直是一种变相的灾难降临。
她的话语卡在嗓子眼,似在犹豫,斟酌再叁该如何是好。
伊戈尔的兴致被消磨的同时,耐心也达到了极限,吐出的名字在空气中越来越沉重,久违中透着一丝带着冰冷的失望。
那也是米薇第一次看见他笑,让人窒息而亡的,永远猜不透意图的笑意。
“米薇,你忘记我了。”
米薇,你不该忘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