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赟才不是想杀她,而是不介意她就这么死了。
她的脑内好像一瞬间打通了什么,但还没等她细究,又一闪而逝。她只来得及抓住脑子里翻腾出的记忆。
那是她还被当作嫌疑人,住进看守所的时候的事情。王赟才来探视她,屏退了身边的所有人。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臂之长,如果那时卿言暴起,在外面的人进来之前,王赟才应该会断气。那时的卿言沉浸在杀与不杀的挣扎之中,只把王赟才对她说的话当成是一种挑衅。
毕竟他的提议是,招供何傲君才是黑警,之后的一切都可以交给他。她知道如果她答应,王赟才会把证据链做的和现在一样完美,而何傲君是个死人,连翻案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那时的她只顾着愤怒。
她太愤怒,所以没有把王赟才狗嘴里吐的天方夜谭当真。
“小卿。”他还是这样叫她,就好像自己是一个值得爱戴的长辈,在关照叛逆倔强的后辈。
很恶心。想到之前因为被他记住了名字而涌现出一种被尊重的人认可的快乐,卿言就觉得这个称呼从他嘴里吐出来无比恶心。她认定这一定是一种刻意的挑衅,或是一种变态的快感。
可现在想来,人生剧变的只有卿言而已。王赟才从第一次记住她这个人开始到此刻,从来都没有变过。他称呼卿言的方式没有变,对卿言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变,也许对卿言这个人的看法,同样没有变。
“你是真的很像年轻时的我,如果我有像你一样的女儿,就能放下心了。”
这句话他说了不止一次。卿言一直以为最后的那次是为了嘲弄她。
可也许他没有。
他依旧像从前一样看好卿言,同样的,他从前也如现在一般,不介意卿言死了。
卿言只感到一阵恶心,下一秒就趴在垃圾桶上呕吐起来。
王赟才不是刻意想杀她,是想让她意识到……意识到……
该死的混蛋。
她的异常让其余三人赶忙围过来:“卿言!你怎么样?”
“我去叫狱警!”
“水、我帮你倒水!”
卿言冲她们挥挥手:“没事,可能是晚饭吃多了有点反胃。”
她将胃里的东西如数吐了出来,整个身体都因为呕吐开始发虚,联想也因此中断了。
“你确定不用去看狱医?”邵雪飞差点就扒着门缝大喊狱警,此时回过身来扶住她。
“真不用。”卿言被她扶着站起,哑着嗓子说:“谢了。”
幸好特殊监因为看管比普通监更严格,每间都要单独落锁,为了方便起夜而在宿舍里就有个简易的小蹲厕。不然这呕吐物还真不好处理。乔可飒叹口气,主动去搞卫生。向惠芳赶紧给她端了一杯温水。
“喝口水吧。”
卿言接过杯子的手都在颤。她积攒的气力被这模糊的想法一下子给抽干了,此刻连抬头都费劲。可她还是说了声谢谢,努力稳住举杯子的手。
就在这时,乔可飒从小蹲厕里冲了出来。她一把夺过了卿言手里的水杯,猛喝了一大口。
“渴死鬼啊你,”邵雪飞吐槽她:“凡事先着病……”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她也像卿言一样,看到向惠芳脸色煞白,将乔可飒手里的水杯一把打掉。
乔可飒好像早就料想到她会这么做。她没有看卿言和邵雪飞,而是直视着向惠芳。
“怎么了?不就是一杯水吗?”乔可飒的声音冷得可怕,她神色无比凝重,可语气却很平稳,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怎么芳姐好像一副我会被毒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