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闲差点当场气晕, 踉跄地回到木床上, 躺平了。
多人牢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其实, 姬融雪的放置还是很有些科学的。因为除了云、宿、乔、风、祁、薛外,还有两个半人。
一个是江兰催, 一个是躺在裘漠壳子里不想出去的姬尚,还有半个是空壳姬尚。
也不知道姬尚到底在想什么,就睁着眼睛也不说话。要是裘漠那壳子还能看也就罢了, 都快变成丧尸了, 看起来真的很可怕啊!
江兰催本来就看他们不顺眼, 笑道:“看你们交的什么朋友?别人请你们做客,她请你们坐牢。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薛灵秀微笑道:“你爹走的时候怎么没把你一起带走?是太矮看不到吗?”
江兰催□□:“你说什么?”
众人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皆心想。
可算让薛灵秀逮到一个比他矮的了,这还不得大说特说,以泄心头之愤。
乔灵珊坐在云闲旁边,是真的有点闷闷不乐了,嘟囔道:“至少也要告诉我们一声,为什么啊。难道我们会不帮她吗?”
云闲道:“灵珊,你别生气。”
乔灵珊:“我没生气。我就是有点不懂。”
云闲看她嘴都差点撅到天上去了,还没生气呢?她道:“也不是不能理解。现在是非常时刻,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当然是最好哪里都能彻底掌握。
更何况,他们当中,还有一个明显很不对劲的人。
姬尚究竟为何入魔,她现在如此,肯定是没法告知众人了。那魔书究竟是谁流出去的,锻体门内一定有魔的踪迹,牵一发而动全身,姬融雪又要先稳固住掌门权力,又要操心这许多事,自然是没空再来管他们了。
当然,道理说的通。但其实云闲总觉得,姬融雪有种不想和大家见面的样子。要管还不容易?
简单来说,她就是莫名觉得,姬融雪在躲着她们。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小姐的心思太难猜了,从很早以前就是这样。
“喂。”江兰催在那头道:“那边那个,你知道刚才那个神秘人是谁?”
云闲说:“你到现在还没看出来?”
“你要我怎么看出来?”江兰催怒道:“我来锻体门就一直待在牢里,也就刚才才出来的好不好!”
“……”云闲道:“不好意思。忘了你这么倒霉了。哈哈!”
乔灵珊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了,蹙眉道:“刚才,是萧前辈吧?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也不是那么复杂。萧芜原本就是北界人士,后因某些原因,离开北界,前往东界游历,誓要找到更好的剑法,来完善自己的武学缺陷。结果她遇到了当时正风华正茂,两鬓还未生出白发的云琅,当场惊为天人,看上了对方的——
剑法。
嗯。没错。剑法便是未经改善的轻燕点谱,和二人教给云闲的不太一样。
萧芜为了学这剑法,奇招百出,百般纠缠,一路跟对方到剑阁,期间把云琅一日照三餐打,终于学到了,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这时候云琅崩溃了。他一直以为,萧芜跟着自己,黏着自己,每天按时按点来找自己练武,是对自己有意。他连结道侣的时候要用什么花都想好了,现在萧芜说她只是馋自己的剑法!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流水无情落花有意,经过俗套的你追我追,萧芜留在剑阁继续钻研剑法。云闲其实小时候在剑阁里见到娘亲的次数要远低于爹,因为萧芜天天在外面到处走,偶尔隔几年还会出一趟远门。现在想来,可能是去北界了,虽然南荣红不见她,她也照样去。
两年前,正巧是此届四方大战前一年。萧芜受了伤,回来之后躺了挺久。
“估计便是那时,去给裘漠套麻袋了。”云闲道:“裘掌门真挺强的,一打四不落下风。”
但她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
若是这般,萧芜经常在四界游荡,又怎么会不知道东界形势堪忧。那为什么不说?是知道,说了也无法改变,只会引起恐慌吗?她在调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算了。现在铁窗泪呢,等出去再问问吧。
也不知道江奉天把二人护送到哪了,找到医修没有?南荣红能吊住命吗,那么重的伤……她心里也没底。
云闲兀自思索,眉头又皱起来,扯到伤口,痛得一阵呲牙咧嘴。
宿迟道:“还是很疼?”
“疼啊。”云闲道:“薛兄,你针被没收了,现在是不是没法治?”
薛灵秀道:“就算有针,现在灵气枷锁在,也没办法治。你暂时忍忍,要涂药吗?”
云闲装听不见,跟宿迟说:“疼死啰。”
宿迟捧着她脸看了一下,从储物戒里拿出药给她涂了,动作很轻,睫毛跟着垂下来,在眼睑处盖出一片阴影:“疼就和我说。”
“不疼。”云闲苦中作乐,好像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没事,拿冰敷一下就好了,消肿。”
宿迟:“没有冰。”
云闲眨眼:“你手就很冰啊。”
宿迟一顿,艰涩道:“……嗯。”
他把手缓缓贴合在了云闲脸颊上,发现两边肿得千奇百怪,但一点脸颊肉却还是柔软且温热的,热度熨在掌心里,他指尖忍不住蜷了蜷。
“……云闲!”薛灵秀没好气道:“你少给我装!!这皮肉伤有什么可疼的,你之前断手断脚怎么不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