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风评被害后 第223节(1 / 2)

雕像并无悲天悯人之感,甚至相当鲜活。

    乔灵珊费劲地抬着下巴,道:“说起来,乾坤城的方神医,从前不就是妙手门的么?”

    只不过学到一半,叛逃出宗,去北界自立门户了。

    “妙手门那么多弟子,怎可能每一个都面面俱到。”薛灵秀道:“以他的本事,就算不学医,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呵呵。”

    一阵阴风袭来。

    “宣誓台……喔,我知道了!”云闲是知道的,医学生的确会宣誓,好像开头是“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想来妙手门也是大差不差。

    薛灵秀道:“知道什么?”

    供桌之上,除了几根香烛之外,还放着一叠竹简。云闲还没问“我能不能看”,薛灵秀就道:“拿吧。”

    云闲拿了竹简,果然,是入门时的宣誓词。

    “我承诺,不对病人怀有任何人之情感。”

    “我承诺,不对自我怀有任何高洁之心。”

    “我为修医,医修为我,一视同仁,方为仁道。”

    “……”

    “我深刻明白,自己的无能。”

    “我深刻明白,在踏入这一途后,死在我手上的人将比我救活的人要多得多。”

    “即便如此,我也依旧要踏入此门。妙手回春,誉满杏林——我,绝不后悔。”

    宗门开了,初来乍到的孩童们带着希冀和新奇踏入门槛,妙手门漫山遍野的金丝银草在早春的清风中微微摇曳。

    戴着长命锁的小女孩被人绊了一脚,重重摔到地上,膝盖顿时一片血红,她咬着牙,赶紧去攥自己胸口的长命锁,确认没有丢掉后,才怒道:“小田!你做什么?!”

    小田站在她面前,修为比前日更是水涨船高,进步离奇地快,似乎早日被她压着的郁气在这时一扫而空,他傲然道:“你也就只配看看了。”

    女孩没说话。

    “明年再来吧!反正你这么厉害,晚一年也能考进来的。”小田冷道:“谁让你这么倒霉,今年遇到我了?”

    小田转身走了。

    金丝银草仍在摇曳,女孩没马上爬起来,而是伸手,小心翼翼攥了一束,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不,她才不是只配看看。

    她一定要踏进这里……不管谁都不能拦她!

    第165章 医者不自医(七)

    妙手门实在太大, 大到没有人看见角落里的小女孩,又实在太小,小到只容得下一个人。

    膝盖上的伤口不大,只是磨到的地方较大, 看起来有些可怖, 青禾费劲地坐起来,想自己先处理一下, 刚一低头, 眼前就传来了手杖点地的声音,清脆声音响起:“有人在这里吗?”

    青禾抬头, 看见了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盲女,但对方身着绫罗, 这么昂贵的衣服,却也敢大咧咧沾着血迹,她愣了一下, 方怯怯道:“……我在这里。”

    “你受伤了?”盲女道:“我闻到血的味道了。”

    青禾还没说话, 她便蹲了下来, 伸手掰过青禾的腿, 青禾看着她灰白瞳孔倒映着自己的伤口,下意识往后一缩, 盲女便道:“没事的。我虽然看不见,但不耽误治病。”

    七八岁的孩童, 能有什么内力,青禾已经是那块地方最有天赋的孩子了,但盲女只是伸手揉了揉, 掌心灵气催动, 那块流着血的伤口便徐徐愈合, 结疤。

    比小田还要厉害个千百倍。

    “好了。”盲女起身道:“再见。”

    青禾感受着膝盖上的麻痒,看着她蹦蹦跳跳走远,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问,稚气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不合年龄的复杂神情。

    这就是……妙手门内的人吗。好厉害。和她完全不一样。

    她真的,可以吗?

    另一头,云闲还在钻研宣誓台上的那份“医者誓言”。

    “不对病人怀有任何‘人之情感’,不对自我怀有任何‘高洁之心’……”云闲道:“薛兄,我怎么有点看不懂,翻译一下。”

    薛灵秀像是也很久没进这儿来了,伸手将雕塑之下的浮尘拂去:“不要把病人当人,不要把自己当做救人的神。把求医问药当成是一场交易,一定要换取利益方能施治……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乔灵珊默默想,这就是你打断敌人的腿还要接起来收五千灵石的理由吗。

    妙手门的开山祖师,如今真实名讳已经不为人所知。只知道当时所有人都唤她为医神,除了留下传承至今的针法外,便只剩下这一篇听起来极为冷酷、不近人情的誓词了。

    云闲若有所思道:“可看起来,没几个人能做到啊。”

    “自然。”薛灵秀漫不经心道:“入门的时候才几岁?那么小的孩子,能记住什么,掌门说要念,就跟着念罢了,有的连看都看不懂。”

    云闲:“你也是吗?”

    薛灵秀:“我……”

    他在宣誓台前,没有说什么,唇角微抿,但众人都能看出来,他大概不是很苟同。

    就像方非,或许踏入门内时,他也觉得自己绝不会后悔。但后来,还不是离开了。

    “不论如何。”云闲熟练地上去上了柱香,也不知道她一个剑修拜什么医修,“我想,医仙留下这些誓词,定是有其深意。只是,很少有人能参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