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双思及此,不寒而栗。
第二日早早的,江俞便去上朝了。荀燕驾轻就熟的推门房门,迢迢看到他应了一声。
他笑眯眯的抬眼看到自家妹子正对着铜镜,呆愣愣的出神。
荀双手里握着一把桐油打成的楠木梳子,不知在思索些什么,梳栉密集的排成一列,她粉得透彻的嫩甲上顶着一栉挂在指甲盖,她想得太入神,有些用力,指尖略略烦白。
荀燕见了忙夺下梳子,“想什么呢?你这么好的指甲要是裂了怎么办?”
荀双才回过神,她给迢迢使了一个眼神,让她退下。听着大门阖上的声音,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哥哥这趟不可多问江府的亲兵做什么,他们想做就让他们去做,哥哥可不能对他们发脾气的。”
荀燕叹了一声,“江俞是跟你说了些什么吧。我就知道这一行不会这么简单,但好在他该给的银子和修渠的工人都没少,总不至于去西北现招人来,省了好多事儿。”
“他什么都没和我说,是我自己觉出来的,恐怕这次修渠事成,后面更要跟着好多事情。哥哥你千万要保全自己和温远哥哥啊,不要勉强。”
妹妹情真意切的劝着,可荀燕深知温远看似柔和,却骨子里都透着刚强的倔劲儿,想起温远,他就无力,摇摇头道:“我会的,但阿远可不一定,唉,你我兄妹真是造了孽欠他们的。”
一个孽是温远,另一个孽是江俞,荀双和江俞如今是夫妻,不管荀燕愿不愿意承认,他们都已经是夫妻了。
可他和温远的关系从前就当作是兄弟,拿妹妹和夫君的关系作比较,荀双怎么听怎么都不对劲。
但她还是压着心里的疑惑,有些东西,他们自己想不出来,旁的人可没办法点醒,荀双开口就说出了别的话:“你们中午就要走了罢?我去收拾东西给你们带上。”
“阿远下午再去,我领兵先行,一会儿就出发。”荀燕握着梳子,随手挽起一头黑发,编了个发髻。
荀双想回头,可被他摁住了肩膀,“不用担心我,你好生歇着,有什么东西给阿远,让他捎给我就是了。”
“可是,你们这走得太匆忙了。真要现在就走么?”
荀燕压着妹妹的肩头,望着铜镜中两片五分相似的容貌,微微一笑,道:“真要走,但双儿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能吃亏,谁若是欺负你,就扇他,哥哥给你撑腰。”
“是是是,我再上房揭瓦,也有哥哥撑着。”荀双看向窗棂外,西处的云正被风赶着往这摆来,又道:“看这天儿不好,哥哥要带好蓑衣。”
兄妹俩又说了两句话,荀燕才依依不舍的道别,临走前还向妹妹啰嗦道:“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能贪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