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城墙上站定,底下是一排黑压压的蛮夷士兵,井然在南燕的不远处扎根,黑甲就如同沉潭中的碎石,入眼满是人数众多的南蛮子。离他们有十丈远,荒野密林间都能感觉到弯刀重箭的杀气腾腾,直压的人喘不过气。
温远细细数来,就觉得不对,“在鹤岗时,细瘦沉的追随者不过寥寥几人。就算打赢雅阁君,那她的士兵加上蛮夷的旧部也才五千人,这不过半月之间,怎会变得如此多。”
“听探子来报,今夜细瘦沉安排敌袭的人数就有七千人,在军中待命还有一万人。其中,不乏她不知是从何处雇来的精兵,她的整个军营中,光是粮草就有千旦。”荀燕望向落在远方挺立的营帐,大营高扎,分外刺眼,看的荀燕的神色越发凌厉。
雇兵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敢做下去都是狠辣的人物,这么多人,恐怕花费巨大。
不仅如此,历代的王族争权夺位,都知雇兵赢得战争不算光彩。而且这些精兵中,可不止有一个两个是在大魏犯下重罪,侥幸逃脱的人。
正在他二人探讨之际,只见南蛮士兵铁蹄踏起,自觉为中间让出一条路,还未见其人,就听远远传来声声击鼓号角,不久,号角声戛然而止,从南面天际策马而来的那人,身材纤瘦,一眼就认出是个女子。
蛮夷上下五百年,从没有女子从军,只此今朝,那女子却身披黑甲,高骑红马,出现在众人面前。
荀燕的眼珠子片刻不离的盯上那人,她揭开覆在脸上的黑纱,一张妖娆的脸就现了出来。
荀燕回身望了一眼温远,他的拳头紧握,眉宇紧蹙,鼻尖呼出的白气愈加急促,都快要将温远上半个身子笼住了,他整个人都处在紧绷的状态,似一张弓,随时出弦一样被紧紧拉住。
细瘦沉与上次一别后,那张妖媚的脸一如从前,不同的是右脸处多出三道野兽的抓痕,她望向城楼上的温远,他们四目相对之时,细瘦沉眼中的煞气破土而出,而温远看到细瘦沉时就像有根细细的绳子把他的精神吊起,他丝毫不示弱,挺直脊梁与她对望。一时间剑拔弩张,空气都凝住了。
看来她九死一生的逃出来,八成是来寻仇了。
细瘦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她一笑,整张脸显得更加媚惑,只是她笑时脸边牵动起的伤疤,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弧度弯曲下来,可怖到活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修罗。
她扫过温远,冷声道:“我说两军对战,怎么你们南燕的城墙上还挂着个小白脸啊?”
细瘦沉说完,蛮夷军中哈哈大笑。
温远一拳砸在城墙之上,与激动的温远不同,荀燕上过战场,最知道细瘦沉的龌龊,他很是冷静。这俩人像是换了个魂魄,里子截然不同。
他握住温远的拳头,冲他微微摇了摇头,要他冷静下来。
荀燕随即开口回怼过去,“两军对战,你诬蔑我军主帅当真是小人行径,现在看来,你们这群蛮夷野类就是一群毫无教养的猴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