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阔却向来很会自我调节,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再次回到主题道,“那个叫景晏的确实不是个东西,若这回不将人带回来,那龙魏就真的要灭国了,到时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天宫要拿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禹隗这些年看人的眼光是越来越不行了。”
他摇了摇头,接着又加了一句,“不过,他原本也瞎!”
“嗯。”樊晨轻应了一声,知道他应该是有了决定。
“我觉得天宫那位小天帝,也不是啥省油的灯。”戚阔继续分析道,“无论是那位奉天公主也好,还是这回的景晏也罢,她未必没有借着镇天阁来敲打各方圣殿的意思。所以关键还是要看师叔你的意思,到底借不借?”
樊晨这才疑惑回过头,“何意?”
“洪毅不是说,你挺看好天宫那位小天帝的吗?”戚阔给了他一个,你别装了的神情,继续道,“不然怎么会对那位公主又是治病,又是调理的,还亲自动手炼丹,我当年跟炎歧两人打了个半死,你都没这么关心过我。虽说我也觉得那小公主挺顺眼的,但师叔你这样做,不会是……”
“……什么?”他手间顿了一下,脸上神色不改,心神瞬间拉紧。
“不会是……突然看上了那位公主,想老牛吃嫩草吧?”戚阔猛大了眼睛,越想就越有可能,朝他暖昧的狂眨起了眼,“我可是听说,天帝正到处给这位公主选道侣呢!师叔你要是出手,就没别人什么事了。”
樊晨脸色黑了黑,这什么鬼形容,但心下却跟着颤了颤,既没有承认也没否认,反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没别的事可做了吗?那去帮洪毅处理一下阁中的事。”
“哎,别啊!那些事我可插不上手。”见他似是真的要生气,戚阔连忙改口道,“我就是想确认一下嘛,你不是真的想偏向天宫那边就好。”
他收回了调笑的语气,继续道,“我是觉得,这人放还是要放的,正好用这个理由跟禹隗那老小子谈谈条件,方便我继续调查上次的事。”
“不行!”意外的樊晨直接反对。
“为啥?”
“……”因为人是阿燃抓回来的,必是不希望这事轻轻放下的。
樊晨自然不能跟他明说,只好沉声道,“圣殿那些仙人是该好好管管了,否则六界必会出乱子,我可不想她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世界,又回到混乱之中。”
戚阔一顿,眼神沉了下来,认同的点了点头,“没错,要是姐姐在,肯定不会容忍景晏这种仙人。她拼命救回的六界,不是给这种人糟蹋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道,“行吧!这回我们就当帮那小天帝一把。”
樊晨张了张口,似是还想圆两句,转眼却看到只灵蝶正停在窗沿之上,静静的扇着翅膀。
“丹药快成了,把伏天草给我。”他瞬间改口,朝身后的人伸出手。
“啊?什么伏天……”戚阔愣了一下,刚想问,低头却看到手中已经被扯得只剩一只光杆杆的仙草,顿时僵住。
这……不会就是那什么草吧?
樊晨没有出声,瞅了瞅他手中的仙草,又看了看被他扯了一地叶子,给个眼神你自己体会。
“呃……”
戚阔立马四下找了找,却发现那堆仙草中,再没有第二株一样的。
他只是无聊随手扯了根草,怎么就刚巧是师叔要的,而且还只有一根,“我……去问洪毅再要一株过来。”
“五百年的伏天草,只有落霞山有!”樊晨提醒。
“我现在就去落霞山!”戚阔脚步一顿,转头就朝着另一边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樊晨却直接收了法诀,眼前丹药瞬间成形,并没有缺失什么的迹象。
看了一眼对方离开的方向,转身走向窗台,灵蝶挥了挥翅膀落在了指间。
他捏了诀,瞬间灵蝶便化作一个法阵,随着白光一闪,将他传送到了一片熟悉的竹林之中,果然前方的石椅上正坐着个浅粉色的身影,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扬起一丝淡笑。
“来了,小莲花!”
语落,世间圆满。
第四十六章 跟想的不一样
姜燃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自己,一杯移到了小莲花的身前。两人就这么坐着,一同饮着茶,明明是最是平常的一幕,却是樊晨这千年来求而不得的美好梦境。
茶是他事先准备的,无论她来与不来,每日他都会在这竹林之中,备下一壶茶,总是保持着比平常要烫一点的温度,一是因为她喜喝热茶,二是为了喝到的时候利用这滚烫的温度,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回来了,此事真实且温暖。
“有些事不是太清楚,所以想来找你问问。”姜燃喝了口茶开口道,“我想知道,离开这一千年除了这魔渊外,还发生了些什么?”
樊晨原以为她是想问那个景晏怎么处理,没想到会问这个,斟酌着回道,“阿燃指的是哪些事?”
她也没有迟疑,直接道,“我离开后,你……是不是找过我?”
樊晨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手心紧了紧才回道,“有。”何止是找过,他们几乎把整个六界都翻过来了,可仍旧寻不着半点她的踪迹,“不止是我,他们……都找过。”
“为什么?”她叹了一声,有些想不明白,指尖更是习惯性轻敲着桌面,“按理说我离开后,我的魂灯应该灭了吧,你们为什么还要找我?”魂灯只有在魂飞魄散的时候才会彻底熄灭,她的灵魂当时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灯不可能还亮着。
“兴许是我们都不肯相信吧。”他轻声回应,不肯相信,不肯接受,那样强大的人,会这么轻易的就消散了。
姜燃皱了皱眉,仍旧想不通,“你便罢了,其他人又是怎么回事?我当年……做的那些事,他们应该恨透了我才是,为什么还要找我?”
“……”樊晨沉默了一会,抬头看向她的神情,发现她是真的疑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半会才沉声开口道,“阿燃,是不是小看了你在他人心中的位置。”
当年确实有很多人想不通她的所为,甚至更有当众直接与她决裂的,可是再多的恨与她消失比起来,都算不上什么。
或许连她自己都算不清,那场波及六界的劫难中,有多少人是她亲手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又是有多少是在她的庇护之下才活下来的。那样的恩情谁能放得下,谁又能彻底抛得开?
兴许他们会被一时的愤怒所麻痹,想不通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可当她真正离开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或许大家都一样,只有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吧。”他认真的看向她的眼神,继续道,“当年你的离开,不仅是对于我们,对六界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不止是他们,我也是不敢相信的。”所以才会在这魔渊一守便是千年。
“你们……不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