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九昭轻手轻脚推了门进房,饶是如此,床上的人还是警觉性地醒了过来,浑身戒备等着来人动作。
她撩起床纱,迎面对上床上人的视线,先是被警惕眼神惊得一愣,旋即又懊悔起来:“吵醒你了……”
影七见来人是她,懈下紧绷了的防备之心,神情归于往日冷然,回了句:“无事。”
卫九昭手掌捂上他的眼睛,问他要不要再睡一会,一下下挂过掌心的睫毛无声示意,某些已经泛黄了的记忆一角悄然翻起。
卫九昭五岁生辰那日特意背了个小箩筐,装满了她四处讨来的零嘴,饶是魏国公许她要给她好东西,也死活不愿意放,魏国公没法子,连人带箩筐牵去了去武场。
将将结束晌午训练的少年影卫按序站了一排,彼时魏国公尚未产生给全府公子小姐配影卫的想法,他们都是替官家行暗面之事的爪牙,不过此时,他们中的一个将会是宠爱幼女的父亲当做生辰贺礼的礼物——或许加上“之一”会更为合适。
卫九昭是他最宠爱的女儿,爱女曾在庙会上险些被人拐走,正妻的担忧,这便是破例的理由。
彼时,小小的卫九昭很少会面临抉择时刻,最大的难题也不过是在“更喜欢母亲还是父亲”、“最喜欢哪一个哥哥姐姐”这样的范畴。
影七并没有被一眼相中的运气,也没有一双与众不同的透着奇异光亮的眼眸,或者说,这些已经被调教熟了的孩子都没有。
小卫九昭隐隐觉得这会是一场有些残忍的选择,有些孩子甚至还在流着血,就在她欢天喜地过生辰的时刻。小卫九昭平生第一次产生了名为不忍的情感。
她取下了自己的小背篓,轮流给面前排排站的孩子们发零嘴,她没有特意去挑,只是摸到什么发什么,影七的运气在于,他被分到了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