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三只宝狐-血肉之伤与猛毒之咒(1 / 2)

*有较为血腥的场面*

    *接受不了的可以直接跳到最后面看本章概括*

    “亲手剖开自己的肚子,有多痛呢?”

    年幼的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合上了手中的书册,摇晃着双腿倒在自己胞弟身上,疑惑提问。

    “……”辛梓皱了皱眉,有些害怕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半是无奈半是恶心地问她:“你在看什么书?”

    辛枝给他看自己的书名:“《钟恪将军传》,里面讲钟恪手下的忠臣为了给大军传递地图,将那些战报藏在自己的肚腹中,将军派人找到他的尸体,挖出了情报,打赢了那一场。”

    又是什么夸大其词的传奇话本,虽然取材于过去历史中的名臣武将,但塞进去了许多引人入胜的杜撰情节,他的姐姐就爱看这些话本。

    辛梓对这些情节毫无兴趣,一板一眼地应付她的提问:“……应该很痛吧,他人都变成尸体了,肯定相当不好受。”

    “好不好受的,这也是他自己选择的死法吧。”辛枝有些出神地想,“他会后悔吗?为了别人的事业献上他自己的性命。”

    “对于主君和看客来说,这是轰轰烈烈的臣子,但于他的亲人至交而言,这样死去定当令人痛心万分。”辛梓摇了摇头,翻看了两页话本,对里面一味赞颂这种大无畏奉献精神的说法不太赞同。

    忽然想起自己的姐姐也是这种话本的狂热拥趸,他用肩膀顶了顶辛枝,语含警告:“你以后可不准去当这种英雄啊,即使是为了我们家族也不行,阿秘还有我都会很难受的。”

    “嘁。”辛枝毫不在意,一挥手拍开他:“我可不想死,我还想好好活着呢,我还要陪阿秘,你这个病秧子也得我来照顾,我忙着呢,当什么英雄啊?再说了,就算真要剖开肚子,那也肯定是为了我自己,或者是什么我梦想的东西。”

    年幼的孩子合上了书本,两手托腮,眼里有些遥远的思忖。

    ……

    满是血污的房间内,辛枝扶着后腰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屋内藤床上。

    从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几乎夺走她的呼吸,胸腔每一寸起伏都引起腹部的巨大动荡,她感觉自己腹中似乎流淌着岩浆,滋啦作响着灼烧她的皮肉,下一瞬那种灼烫焚毁的剧痛又转变成了冻结严酷的寒冷,她从指尖到呼吸都是森森的寒意,剧烈颤抖着,指甲陷进手心里,沁出血来。

    “……这是你的反抗吗?”辛枝呕出血来,狼狈地抹了把脸,脖颈青筋暴起。

    方才的刺杀确实惊动了胎气,只是让她如此痛苦的本源,却是她一早就服下的烈性毒草。

    他们都瞒着她辛梓的死亡,可他们是手足,是一胞双生的亲人,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两个灵魂,辛梓离开的那一瞬,她仿佛折断了手脚,撕去半身的裂痕让她在夜里生生痛醒。

    辛枝呆坐在床上,抚摸着自己的心口,背后汗出如浆。

    从此,与她一样的心跳再也不存,这世上只有她了。

    她依着周遭众人的想法,安安稳稳地睡觉,平平静静地呼吸,只当自己被瞒得很好。但辛梓死去的那一刻开始,再没有什么可以牵制她了。

    ——她的复仇,便从自己腹中的血肉开始。

    她要伤害这个孩子。

    但它可是神明的嫡系血脉。这背德的、强大的孩子诞生于母亲的刻意引诱和父亲的生涩情动,再加上千百年间默默流传的、最终被长居深宫的辛氏获得的禁术,结合了周氏最纯净的神明血脉和她的一半骨血,汲取着母体的生命力,茁壮地生长于她腹中,即使母体吃下了足够让它落出体外的剧毒,它还是茁壮地攀附着供给自己营养的身体。

    周氏只当它是皇帝的孩子,就连能感受到胎儿气息的玄君也只以为是它长得太好,她的衰弱也只被疏忽女子的周氏归纳为受孕本就辛苦。

    周氏的族人,大历的臣子……乃至她身边的每一个侍女护卫,都将这个孩子当做氏族的至宝。实际上也正是如此,每一个嫡系的孩子都与氏族血脉气运息息相关,像一些人丁单薄或辛氏这般变故极大的氏族,嫡系血脉混杂,氏族的气运驳杂混乱,难以掌控。

    而注重礼法旧俗的周氏,好好地保护了自己的血统,制度森严等级鲜明,他们的嫡系血脉纯净有力,家族气运就仿佛山巅闪烁夺目的日光,出色的继承人奠定了家族未来的荣耀。

    一荣俱盛,一损俱衰。

    恰好,这个有着神明血脉,天然便像周氏家神一样主宰了周氏近几十年未来的,这个嫡系的孩子,正由她捏在掌心里。

    无法滑胎,她确实也想过这个结果。

    半神之躯太过强大,即使它还是个孩子。

    ……不过也没什么大事。

    辛枝沾了血污的双眸痛得发雾,她半靠在竹床上艰难地喘着气,一点点解开了自己的衣衫。从荷包里找出小狐狸从前为自己偷来备好的猛烈药材胡乱塞进嘴里,这些都是上好的续命药材,价值千金,效力刚猛,苦得要命,但她得撑住,不能在做完之前就死去。

    空气很冷,但是她血液快要沸腾般地灼痛,几乎察觉不到冷意,巨大汗珠由额角滚落。

    “你长得很好,这才半年多呢……辛苦你了。”她发抖战栗的指尖触摸了自己的腹部皮肤,手下发狠,五指刺入被撑得发青的皮肤。

    温热血流汩汩而出,这非人的痛感让她眼前发黑,鼻翼翕张着闷哼出声,她发着抖,牙齿碰撞得咯咯作响,面色是死去般的青白。

    窒息的寂静之后她额上渗着汗,粗重呼吸着,被咬破的唇角流下血丝。

    小小的房间里,她只能听到自己血液流淌的声音,肉块摩擦的声音,剧烈到快要骤停的心跳,眼前是发花的黑白闪烁。

    果然……果然很痛呢。

    她忽而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自己童年时,与胞弟的那些童稚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