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好定时发送的时间,岚筠又检查了一遍才关闭邮箱。
不知大家看完公示名单后,再看到这封邮件,会是什么表情。
久违的鼓噪心跳,让岚筠怀念起对它上瘾的感觉。
想起几分钟前赵文山办公室里最后的威逼利诱,她轻嗤一声,这个下午过后,该是没有机会在高高在上的院长脸上再看到那副颐指气使的表情了。
屏幕一角的男人不知何时拿出一只橘子,安静地剥开。
岚筠没想到,会在今天等到这个从魏枳口中套出的小彩蛋。
她津津有味地看橘子被男人一瓣瓣剥好沿着窗口的上沿放成一排,又在她点了最小化之后,啪嗒,跌到屏幕底端。
如同每次纵容她的小脾气,小魏枳毫不意外,慢条斯理地将橘子瓣捡起,走到回收站旁边,咕咚,扔进去。
拿出手机,岚筠雀跃地打了一长串字。
【云云:哇!他太可爱了!小橘子瓣就沿着边边排排坐,为什么我最小化他们就会掉下来啊!虽然很合理,但人家辛辛苦苦剥的头好晕】
手机震动,岚筠的消息出现在屏幕上,遮住了对视爱人的双眼。
魏枳读着读着,微扬的唇角最后抿成一条直线。
【小橘子:怎么了?不舒服?】
五秒、十秒、半分钟、一分钟,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和截断,让他没来由的心慌。
电话打过去,无人接听。
不安越发放大,魏枳不再犹豫,点开电脑上的一个图标,弹出的窗口上是女人伏在桌上的样子。
大脑空白了一瞬,他立刻抓起手机打急救电话,“喂,Z大生物综合楼XX房间,一名25岁女士晕倒,请你们马上赶到!快点!求求你们!”
挂断电话,魏枳拿了钥匙就往车库赶,只来得及给沉九遥发条语音嘱咐他看好公司的事。
油门踩到底,一路心急如焚。
手机上调出电脑摄像头的画面,岚筠依旧安静地趴着一动不动。
魏枳竭力让自己冷静,不去做可怕的猜想,但越压抑,思维越是混乱,直到画面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吱——”急踩刹车停在路边,魏枳紧盯着那个不该出现的人,赵文山。
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岚筠的状态,接着身体倾斜过来占满整个视野,画面一片漆黑。
【已失去连接。】
电源被掐断,魏枳握着手机的指节攥得发白,再明显不过这个男人做了什么,或说想做什么。
那双眼中的淫光只是一瞥,贪婪地就像寻到食物的毒蛇。
千算万算,他没料到赵文山竟敢对岚筠有这样的心思!他怎么敢!
重新发动汽车,他拨通岚筠的电话,一遍又一遍,直到被接起。
那头一片安静,不管对面的人在想什么,魏枳的声音阴鸷冷硬。
“赵文山,你敢动她,我保证送你进监狱。我已经打了120,不想被抓现行,赶紧滚蛋!”
如果威胁有用,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得逞。
“嘟,嘟,嘟……”
一声一声像烙铁,被看不见的手强按在灵魂上,烧灼出漆黑的印记。
他的云云,不能受伤,绝对不能。
电话不停地往岚筠手机上拨,直到有陌生的声音告诉他,人依旧趴在桌上,他该去哪个医院。
赶到医院,魏枳冲向躺在病床上的人,握紧她的手,是暖的,可那双明亮的眼依旧不肯睁开。
“云云……”他不安地唤她。
“先生,您是病人家属吗?”护士跟魏枳一番确认,才解释道:“以她的症状看是过量使用H型神经抑制剂,不过剂量应该是不大,目前身体其他指标都正常,只要物质代谢掉就能醒过来,您不用太担心。”
“要多久?会有后遗症吗?”
护士摇头,“不会,这种神经抑制剂是人体本身就会产生的物质,正常人体内含量很低。具体多久醒要看个人体质,应该不超过一天。病人是不是精神状态不太好?有些躁郁病人会使用这种制剂,等她清醒后最好去精神卫生中心去看看。”
魏枳不答,只是道了谢,便找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帮她理好发丝,一言不发地握紧小手。
护士以为自己猜对了,打量了两人一会儿,小声叹气:“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
魏枳已经不在意了,病床上的人一直不醒,他心上空了一块的地方在一点点蚕食整个心脏。
“云云,我害怕。”
岚筠从噩梦中醒的时候,夜已深了,手臂一阵轻微痉挛立刻就被大掌抓住轻揉,模糊的视线聚焦起来,中心是魏枳担忧疲倦又涌起欢喜的眸子。
“云云你醒了!”双臂想要抱她。
“别碰我!”低哑的嗓音像一层砂纸碾过他一腔复杂情绪,或许是觉得自己太决绝,又或是为了安抚,她软下语气,“我渴了。”
魏枳骤然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松开紧握的手,“是我不好,我去倒水。”
男人沙哑的声音比她好不了多少,刺一样扎进她的心间。
明知他担心了很久,或许更累,他们现在该休息,可她做不到冷静,晕倒前的几秒已足够让她明白很多事。
于是在黑暗的世界里,没有尽头的时间中,那个推测演变成一场无止境的噩梦。
令人作呕的气息,肥胖粘腻的身躯,多年前的破碎回忆也掺杂了进来,让一切显得真实——赵文山要强奸她。
真实到等魏枳离开病房,她便解了病号服的扣子,想要确认。
竭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闭眼深深吸气,半晌,却没有睁眼的勇气。
为什么!
脊背冰凉,原来那只恶魔一直躲在在墙角偷窥,滴滴答答的腥臭口水,睁大的萤绿瞳孔伺机而动。
喉管痉挛,胃袋翻滚,酸液上涌,她掐住自己的喉咙,拼命忍下不适。
不能……被打败,她赢过的。
“云云,水温……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