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漪箔回去阵营时,两军的号角手吹起了另一个讯号,表示全军回营,今日一战,暂时结束。
入夜,漪箔脱下染满血的盔甲让人拿去刷洗,她洗了把脸后,召了郭丞峰进帐里相讨明天开战的对策。
几乎一夜未眠,到了深夜才倦极的闭上眼休息,只是一天,她已觉过了好几个月……
她深深体会到……
这场仗,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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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之间,战事已经持续了一年。
战事,并未如漪箔所想的那么顺利。弦帝的头脑不是盖的,他聪明又心思细密,漪箔猜他的心思同时,他也根据大局去猜想漪箔的佈阵的心思。故漪箔不少的佈阵与伏兵,也被弦帝所指派的将军看穿,继而让不少战事败退。
基本上,整个局面,慢慢被漪箔掌控了节奏,加上郭丞峰熟悉偃月各区地势且每个敌军出战的主帅在佈阵的习惯,情况其实不像外面的人所说,偃月还是存有很强的兵力。
自从断臂后,弦帝性情比以前更加无常,七年前赶走漪箔后便削去郭丞峰的官权,只要是不支持他施政的大臣,派人暗杀,更威胁邻近地方的民族要他们归顺,不归顺的,便出兵强佔,最终降服的不少小数民族,外面看来对偃月无私奉献,但内里已经对偃月深存不满。
别以为涟帝派了自己爱女出征沙场,自己则在皇宫里只管了解军情和处理国事,他一方面要调派好军粮以及关心百姓们食粮的问题,还要冒险微服到边境,躲开弦帝的探子,与偃月的小数民族族长见面,劝服他们帮助他,降伏偃月,以达南北统一,天下太平。
不少族王答允,回去暗中召集士兵们,准备听候涟帝所说的怜漪公主的讯息。
连续和敌军不眠不休战了十天,最终敌军先彻退,他们再追逼佔领城池才宣告里门关之战告终。
漪箔被郭丞峰和右先锋赵子高左右扶着拖她回到营帐当中,更命人马上准备热水、请军医过来,还有拿上只有骑兵以上职阶的将士才能用的凝香膏,此药膏闻说是公主身边的“红顏知己”精制而成,药效相当高。
郭丞峰脱下漪箔的盔甲,正想扯下她衣衫看看中箭的伤口之时,赵子高尷尬的抓住他的手道:「郭大人!主帅是公主!」
顿时,手僵在半空,以往公主所受的伤都只是皮外伤,每一回都是公主自行途药就可以,但这次可能公主不眠不休杀敌了十天,一不留神被远来射向她的箭射中肩胛位置,在疲累之下,在回程的中途,血流过多而昏了过去。
军医进来,紧张的替公主把脉,「幸好,没生命危险,主帅太累才会流了一点血就昏了过去,要赶紧替主帅把箭头拿出来。」连军医也那么一刻,忘记了公主是女儿身,正想伸手把她衣服扯开时,两隻男人的手即时按住他。
「怎么了?一定要快!不可以再让箭头在里面!」军医大斥。
「主帅是公主!」
三个男人互看了一眼,脸颊烫热的即时缩回手……
「可是,军营根本没女军医!」
忽然,一个小兵在外叫喊道:「禀郭将军,补给军队已到达,呃……」小兵迟疑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你结结巴巴在干嘛!有甚么事快说!」郭丞峰眼看公主中箭的地方渗出不少血,他打算如果再找不到解决方法,他们也只能由他们来治疗伤口!行军打仗,主帅是不能出事!
「是!补给队伍的领队,是一个姑娘!」起初以为是敌军派来装成粼水兵,可那姑娘清冷也一言不发的在马背上拿出一个金领牌,那领牌只有皇上才能发出,见领牌如见皇上一样。
「姑娘?!快请她过来!」太好了!郭丞峰和其馀的两个男人都舒了一口气。
「她就在外面!」小兵站起来,替姑娘掀开帐帘,让她进去。
轻步的踏进去,郭丞峰更是瞪大了眼,差点要跪下来感恩上天配合得那么着时!只是……那姑娘一开口,郭丞峰就怕了。
「她……怎会这样?」降翾瞇起眼,心跳加快了,她内里多么波涛汹涌,难以平静。脚步自然焦急的走到床榻边,即时替漪箔把脉,把完才略舒了一口气,可只一口轻气。
「里门关战了十天十夜,主帅可能太累,在彻回时不幸中了敌方的箭。」郭丞峰颤颤惊惊的说出来,他目光飘向其他两位没见过降翾的两人,打眼色,让他们三人快点安全退出去。
「对对,姑娘,刚才正想公主治伤,却想起公主是公主,咱们三个大男人……所以正苦恼的时候,幸好姑娘出现了。」军医也被眼前这位姑娘散发出的疏离感冒了一额的汗。
「都出去!」降翾气了,她下重了语气。
「是!降姑娘!我们都出去,如果可以就叫一声,我命人为你们准备吃的。」郭丞峰即时拉着其他两人出去。
待一切安静了,降翾流下了眼泪,她捧住她的脸,瘦了!原本已没几量肉,现在脸都凹了下去,多了很多沧桑感。现在也不是伤心的时候,她解开她的腰带,轻柔地拉开她的衣服,伤口血肉模糊的,隐约也见到金属的箭头在深处。
拿出特制的膏药,先往伤口洒上去,漪箔即时痛得在昏迷当中叫喊,手下意识抓住了降翾的手。
「放松点……你不是天下无敌吗?要忍着痛……」她摸着她的脸安抚她,漪箔彷彿听见了一把温柔又熟悉的声线,平静了下来。
接着,是让人侧面惊心的画面,降翾用一个钳探入去伤口中把箭头拉出来,过程漪箔痛得大叫,全身冒汗,她昏沉之间,只听见一把声不断安抚她。降翾双手满是她的血,心里很焦急,赶快冷静下来替她洗伤口洒上止血粉,再涂了好几层的凝血膏才包扎。
她正想用水洗去手中的鲜血,手腕则被人漪箔抓住,那个人竟然在煎熬之下,半醒着,睁开的眼,失焦的看向她「不要离开我……」说完,她再次昏了过去。
诧异闪过,她撬开她的手掌,先把满是血的双手洗乾净,再命中打一盘暖热的水进来,为漪箔擦身,换上乾净的衣服。降翾还不能休息,她为她盖好被子,便去了煎药,煎完便拿去餵她吃……
到了清晨,她把脉知道平稳了,才累得趴倒在床榻旁沉沉睡去。
午后。
咕嚕咕嚕……
漪箔肚皮扁了下去,肚子还发出巨响,吵醒了趴睡的降翾。她抬头,对上是一张极好看,却脸色有点苍白的脸庞,脸上的一双眸茫,此刻正用炙热的目光凝盯着她,降翾关心的,不是自己脸颊有没有变红,而是她的伤势。
「觉得怎样?」降翾想站起来,可双腿曲太久,导致提不起力,正好跌在已准备好拥抱美人的某人怀中去。
伸臂把她搂紧,闻着小翾身上熟悉的草药味道,轻拨她的发丝,往她唇上落下一吻,轻惋在她耳边説:「你不乖,怎么不在襄涟等我回去。」即使话是责备,但她心里已经软呼呼的,她就知道自己会心软,才在出发前,要她们别过来前线找她。
「不单我的,小寒跟随补给队去了东面,小步则去了西面,你父皇说,弦帝想抢粮草,他们正缺,反正我们三个人武功也不错,便自荐了。而你母后知道我医术不错,所以指名让我来你这里,看你有没有受伤,要回去告诉她。」降翾她们三人在这一年半来收到不少漪箔送回来的报平安的信,可她的母后就是不放心,怕是女儿只报喜,不报忧。
「对不起……又让你救我一次了。」她握起她的手,再次亲吻她的唇,突然之间,便擦抢走火,一年半的思念,化成了浓情,激盪的索求降翾的全部。舌尖和舌尖颤慄的捲缠于一起,深深浅浅的,绵绵密密的,最后是喘息不止的。
咕嚕咕嚕……
在互相羞涩的凝视之间,漪箔肚皮不适时的发出巨响,她们错愕的瞪向彼此,降翾失守的轻笑出来,把她推开,走去掀开帐帘,叫人准备饭菜过来,在等菜来的时候,她为漪箔换药。
降翾并没有逗留多一天,在第二天一早,便随队伍离开回襄涟,她是不想漪箔因为她在这里而分了心去打仗,不过她回去前,有跟漪箔说,小寒和小步分别完成她们的任务便会绕来这里找她的。
漪箔亲自骑马送降翾走出里门关一百里外后,才不捨的回去军营,当晚跟左右先锋整顿我军的战力,还有现时战事的走势。
半个月后,小寒来了,第二天,漪箔又送走了她。
恰好,两天后,小步也来到,漪箔又一次满怀不捨的送走最后一个人……
火光处处的一夜,在送走小步的第五天,漪箔决定要来一个夜击,挫那个藏头露尾的伏戥一把!
全军整装待发,漪箔挥剑:「杀!」
金属的磨擦声,战士们的叫喊声,痛苦的在壮烈悲鸣,在星茫低下,像是无止境的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