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两人互看一眼……
她们的爱人,太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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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月来的战火,在殷江上城墙后,弦帝也身心疲乏,正当以为敌方要喘口气而暂停彻回不多久,传来了嘉月后方被敌方军队攻击,探子兵回报,领兵者……竟然是一个女子。
女子连盔甲也没穿,一身湖蓝裙衣,披上一件雪白用动物毛裁制的斗篷,骑着的不是高壮的马,而是一隻兇猛又壮的雪豹,跟在雪豹后也是几隻雪豹,是它的族群,另一群任由女子指挥的,是一群雪狼。
一听之下,弦帝怒极了,他怎能遗忘了当初冷瀟就是从雪山上找了那个女子回来救世子一命!那女子跟随冷瀟在一起,当然是会帮他了!
他输的就是这一着吗?!
这还不单止,嘉月后方被攻,前方探兵也回报过来,敌军在旁晚由郭丞峰等人领兵又再攻入殷江,战况十分危急。
「圣上!快走!末将已出主意命人在带皇后世子离开,圣上带些士兵逃吧!前线士兵已快挡不住了!末将会在这里守住最后一刻!有陈滔一天,一定会保住偃月的,圣上一定要保住命,为偃月日后捲土重来!」在伏戥一次又一次失败的时候,弦帝在前几天已一怒之下处决了他,由陈滔这名老将代任主帅,的确使漪箔那方贴退了几回,可战阵一早出了问题之下,再有经验,也撑不住了。
弦帝冷着一张脸瞪住陈滔,连忠心耿耿的陈滔都那么说……他真的错了?
他想留下来与陈滔和将士们一起与敌军决一生死,他不怕死,只想死得有尊严和价值!
但……
偃月不能一日不可无君。
他在陈滔的安排下,坐着马车,带着五十人的将士往东面离开,由黄昏,走到了深夜,他们一行人也不敢停下来,直到马车突然被拉停,弦帝在车里听见有将士们大叫:「来者何人!」
「我啊,你们不认得我了?」漪箔踏前一步,正好月光洒落到她身上。
将士们全都惊荒起来,拿着戟和剑的手全都抖起来……谁在过去的日子里没见过她!他们从没见过一个主帅总是跑向最前,由她来猛杀敌让后面的士兵攻向前,而她杀人手法,每每到了战火暂缓时,片地都是头和身分离的尸骸,状况惨烈呕心,她总是被喷到一身血的回营……
这是幸存下来的士兵,每次见到她回营时的情况。
她如战场里的恶魔,遇人杀人,遇佛杀佛,在她身上,不会见到畏怯。他们全都称敌方这位主帅为战魔。
漪箔一步一步的前走,她身后,伴着了降翾和步雪虔,她们没打算要出手,刚才漪箔说,她们只需留在原地,好好看着。
弦帝听到声音从马车里走出来,他瞪了瞪眼,随即冷静的应对,向将士们道:「你们回去陈滔那里。」
将士们心照,他们留下,也是死,回去,也是战死,而且主帅对他们最后的命令就是要保护好圣上!他们互看一眼,誓死不走。还一起衝向漪箔那里,挥剑就砍,那怕有一线希望,他们也要保圣上万全!
「不!」弦帝已阻止不了,他就眼巴巴的盯着眼前悲凉的情景。一颗一颗的头在黑夜里和脖子分开,血脉喷洒到月光洒落的半空再溅到那个战魔的脸上,她杀人如同玩耍,嘴角还带兴奋的扬起来。
眨眼,绕着她四周的全是无头士兵的尸体,弦帝还听到她身后的两个人很嫌弃的说了些话。
「你可不可以一剑刺他们致命伤就好了呢,砍他们的头也很费力的。」步雪虔皱一皱眉,她胃里在翻腾,她就那么爱砍人家的头下来?非得要把血弄得片地都是,还溅到她靴子了。
「你还是很麻烦,孤漪箔,都弄到我的裙子。」降翾更是嘖的一声,瞪住那个背影。
漪箔回身对她们嘿了一嘿,装疯卖乖哄了两嘴,转头又用剑尖指向弦帝「你有绑着那条丝帕吗?」
弦帝慢慢举起他的手,袖子滑落,那条丝帕就绑在他的手腕之上,不禁一问:「你……当年怎可能没死的……朕是亲手把你闷死的,你没可能还活下来!」这问题,在漪箔把这条丝帕绑到他手上后,一直盘旋在他心头的问题。
漪箔耸一耸肩答:「谁知道我怎么没死掉,这便是你太恨心的下场,上天要惩罚你如此对一个小婴儿,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有这一身对于这个地方来说奇异的武功,也不可能回来这里助父皇完成粼水歷代先帝的遗愿,你一开始,已经走走错棋了。」
如果她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她再为悟性,也可能只能一个能干的公主,帮助处理国事,但天注定她现在是脑袋很好,身手也不凡的人!
「别废话了,要杀就杀!」他眸子当中,不存一丝畏怕。
嘶唦~
树上有些响声,漪箔闻声勾起嘴角,她转身跟身后的人说:「我就说,我们四毎人,是命定在一起,心有灵犀!」眨眼,她身旁站了一抹人影。
「小寒(寒姐姐)!」她们同时诧异了。怎么有那么恰巧的!
「太好~我最爱的人,都来了,哩,我可以杀你了!」扬笑的表情下一刻化成江湖上的冷魔,眸茫深寒。
一个眨眼之间,漪箔来到弦帝面前,冷调瞪住他一脸刷白的脸说:「本姬留你全尸……因为这丝帕曾经伴我很多寂寞又无助的晚上。当初你好像杀了本姬后送到河里吧……今天本姬也把你送到河里,看看上天会不会怜悯你,让你不死,多年后再找本姬报仇。」
她手抓住剑柄,把刺穿他心口的黑耀星拔出来,弦帝顿时失去意识的抓住她的盔甲咚一声跪在地上,彷彿他为当年的错而跪地谢罪。
漪箔把他搬到马车上,跳上马车领着马车道:「去河边。」她落下一话,马车便往河那方向走去,全程默不作声看着她的三位姑娘,静静的跟随在后。
来到河边,有一首小木船,漪箔亲手把弦帝抱到船里躺着,她紧盯着他死去的脸容,突然蹲下来,解开他手腕上的丝帕摊开,盖到他的脸上。紧接割开绳子,轻轻送出一掌,把小船送到河里随水飘走……
脸颊忽然有些湿意,她竟然哭了?!
她仰望星空,那颗代表偃月的龙帝之星黯然消失,整个星河一片黯淡……
殷江几天后被攻破,没了殷江这坚固的防线,嘉月几乎是不堪一击,若半年之后,漪箔领军顺利打到襄涟,攻破城门,直抵皇宫大殿之上。原来安排离开的怀枫和阮瑾祺被封住了去路,他们只好返回襄涟的皇宫,本来漪箔是想放走怀枫皇后,但来到皇宫时,怀枫得知弦帝被杀,她也跪求漪箔也杀了她。
漪箔见到她的决心,也送她一剑,也命人把她用船送到她送走弦帝的那条河去。至于阮瑾祺……
「你想活着,还是想跟你母后一起?」漪箔站在他面前。
「我要活着!有一天,我一定要找你报杀父杀母之仇!!!!!!!!」亲眼看着母后被刺死,阮瑾祺悲痛的流着泪大吼,他们压在地上,一直抓住漪箔的脚大叫大哭,他没多少的尊严,此刻一滴也不剩,被漪箔全捏光。
「好!很好!本姬能等的,就等你来!」漪箔瞧旁边的郭丞峰伸出手,郭丞峰顿时把涟帝的圣旨卷轴交到她手中。「奉天承运,皇帝詔日,封阮瑾祺为嘉月群王,统领邻近民族,钦此。」
漪箔一刻也不想逗留,丢下圣旨便大步离开,让郭丞峰善后。
没有人知道,连她也不知道,当她刺死弦帝之后,为甚么哭了。
那一刻,漪簜只感到好像一个伴她很久的人离她而去一样的难受……
她归咎于那条伴着她二十数载的丝帕,是她亲手丢掉所至。
没真相,这世间,没有一个真相,只有当下的结果而已......
那还执着真相做甚么,何苦?
她,孤漪箔,当下知道的……
是宫门外,有三个人在等她凯旋门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