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绝情(1 / 2)

容卉卿是不太喜欢她这个女儿的,虽然从血缘上密不可分,但投缘方面却大相径庭。在她摸爬滚打的几十年,没有人能成为她的困难,没有困难能阻挡她的进步,总之在她眼里不存在容不进眼的沙子,女人也该和男人一般驰骋疆场,在各界占有一席之地

    所以她是人们口中赞赏有加的女强人,永远的高高在上,数不尽的手段和摸不清的关系,拥护者的众星捧月让她成为当仁不让的佼佼者。可尽管身为女人,她却厌恶一切女人不明所以的脆弱,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对容嫣的鞭策

    人不是没有谁就活不下去的,她一直这样告诉自己,也反复告知容嫣,“外婆去世是会伤心,但要记住,你要努力做到外婆希望你变成的模样”,她看到女儿眼里的不解和汪洋的泪水,那样子如同求职者般无知又极度地渴望她的指点时,心下顿时没了耐心,“哭够了就去换上我给你准备的衣服”

    从那之后,她们母女鲜少见面。不过这样也好,她总会这样安慰自己,希望容嫣能多些历练,别总是没有长进地依赖着别人

    这次回国,她在江道生的委托下办完事后心里并没有多坦然自若,总倒觉得丢了些什么,那孩子说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让她孤独地承受着,就是这句话让她果断的绝情僭越了分寸,虽然她口口声声地为自己狡辩,可不能否认的是,似乎她并不没有权利要求容嫣像自己一般活着

    “您还在想容嫣吗”,许弋臻从背后而至,轻声打断她的思绪,“洛屿他”,她仔细侦查着师父的脸色,“也还没回来呢”

    “谈开就好了”,容卉卿摆起以往的强势从桌上拽出份文件翻看,“年轻人,总要回归现实的”

    她不看好这段感情,洛屿这莫名其妙的靠近与疏离在这位老练的前辈看来不过是难耐的饥渴和寂寞,吃饱喝足了便又拍拍屁股走人,在真正的利益面前,他比任何人都放得下拎得清,可她那个傻女儿却毫无知情地沉醉其中,说好听点她这女儿是长情的种,说不好听些,那就是白白让人睡了还死皮赖脸地抱着对方大腿向其恳求不要离开的愚笨

    “你怎么还不去休息”,余光中瞥到那姑娘眼神中隐隐的担忧,大半夜的静谧,总是让人忍不住多说几句好意的提醒,“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跟往常一样,你还担心什么?”

    这些人的心思不及城府极深的她,以至一个表情一句话便能让人猜到什么意思,“洛屿的身世,你们家里人难道不在乎”,她自以为这是好心提醒,毕竟门当户对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

    “我父母对我向来比较松散,一切都随我的选择”,她也不藏着掖着了,何况喜欢洛阳又不只是容嫣的专属,机会总得留给愿意抓住它的人吧

    “那你说我这是不是也算多管闲事了”,她放下笔想听听真实的想法

    许弋臻目光微转,十分巧妙地避开她的提问,“与其说您多管闲事,我更是好奇相比于您前夫和女儿之间,到底是什么理由让您选择站在江董事长这边呢”

    她有自己的私心,这句话说出口,容卉卿十有八九会奔着当然是为了女儿好的角度思考下去,这样洛屿和容嫣也便真的再无可能

    “我为什么和江道生一起?”,容卉卿直言不讳地回答她,“江氏也有我的股份,我凭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这盘棋在明知有办法挽救的情况下坍塌”,到手的东西,金钱还是权利,她总要紧紧攥牢

    “可是容嫣”,对方语气里带着迟疑,“不是也有自己选择的自由吗”

    “自由?”,容卉卿不屑地摇摇头,长叹一口,“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以为...”,许弋臻欲言又止,“父母都是希望子女能快乐的”,她斟酌着开口但又怕涉步过多,连忙拉回来,“也不早了师父,您早些休息”,说完便匆匆离开,只剩那位风韵犹存者半握着钢笔迟疑地出神

    “你们根本不懂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恍惚间女儿的话语又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什么亲情暖意,我不过是你们用来权钱交易的工具”

    现在想想,她这个女儿,似乎还真说到了点子上

    “我问你洛屿”,彼时的容嫣还念念不忘地回味着那场对话,“如果你说这一切都不算数了,那先前我们发生的所有,都算什么?”,她痴心过了头,可是只要洛屿说一句挽留的话,她都会毫无保留地相信接纳,“你说话啊”

    容嫣的问题让他再勾起往昔的回忆,如果命运不如此折磨,眼前的人和日后的前途他绝对缺一不可,但人生偏偏戏弄的,便是他这样野心勃勃却满是泥壑的弱者,那些缺一不可的誓言,在钱权的威逼利诱下变得苍白无力,捉襟见肘的落魄在容嫣面前羞愧地抬不起头,“之前的那些”,他艰难开口,“就当是我对不住你”

    对方如此地轻描淡写,仿佛每一个字都在嘲笑她贪念的愚蠢,“你混蛋!”,容嫣再没忍住,扬手甩给他一记耳光,她气得嘴唇颤抖,想要说出口的话,像是囫囵在喉咙里的热汤,咽不下去又不甘心吐出来,憋屈得要命

    一时的伤心绝望使她险些站不着地,只能痛苦地半跪在地上,“都不作数了”,她哽咽着开口,眼里泛着泪光,“可为什么在我这”,她死死用力地揪住自己的心窝,强逼着看向洛屿,“在我这里”,可眼前的人又何尝不是面露难色的模样,短短几年,她喜欢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陌生绝情,难道终是她一人将梦做过了头?

    “容嫣”,洛屿蹲下身子为她擦去眼泪,“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