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1 / 2)

餐厅在五楼,装修典雅大气,冷色调的灯很暗,服务生在靠窗的双人桌点燃白色蜡烛,火光在玻璃窗外的钢铁森林间跳跃。

    餐前小食有叁道,孟峄叫侍者和香槟一起端上来,她精神一振。

    剖成两半的西柚上放着一大颗圆形的樱桃球,就是她在微博上看过的,红玛瑙般闪闪发光。拎着樱桃梗放进嘴里,牙齿轻轻一咬,薄薄的杏仁巧克力外壳融化在舌尖,混着淡奶油和碎果肉的樱桃浆瞬间溢出,冰凉清爽,甘甜馥郁,流动着充满口腔,滋味美妙无穷。

    孟峄看她吃得能表演一个原地升天,把自己那份也推给她,揭开钟型玻璃盖,用刀给法棍抹加盐黄油,抹完了放在她盘子里。席桐吃得不亦乐乎,他提醒:“少吃点面包,菜比较多。”

    她为了吃这顿,中午就喝了点粥,把面包递给他一片:“你也吃呀。”

    然后想起他晚上吃得清淡少油,用嘴撕下涂着黄油的一块,把干净的掰开放到他唇边。

    孟峄张嘴,盯着她沾了白色奶油的唇,含住她食指,一舔。

    席桐在桌子底下脱掉高跟鞋,轻踢他一下,眼神埋怨。

    孟峄咬了她一口,吐出被津液润湿的指头,慢条斯理地咀嚼,把面包片咽下去。

    席桐觉得他不想吃面包,他想吃人。

    她对他笑了笑,把他的樱桃球也吃了,张开小嘴,舌头绕着细长的樱桃梗,在他面前玩了一会儿,开始专心吃其余两道小食。

    孟峄眼眸更暗,心不在焉地把牡丹虾刺生放入口中。

    席桐一边吃一边问他:“我听说有人可以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哎,你见没见过?”

    “……”

    孟峄看她回家是不想睡了。

    两道前菜很快上来,第一道是牛肉塔塔配蔬菜酱,酱是冰沙口感,酸酸的十分开胃,第二道是洋蓟意面挞,做成卡纳蕾的形状,里头装的奶酪特别浓,席桐就着腌橄榄咬了几口,实在腻得不想吃了,抿着苏玳贵腐酒,眼睛偷瞄着孟峄。

    孟峄心领神会,叹口气,把她剩下的给解决了。

    席桐上次点了个披萨外卖,不想吃披萨饼那个厚边,也是他和可可解决的。他吃饭从来不浪费,她妈夸过好几次。这套餐人均至少要两千块,不吃完太可惜。

    接下来孟峄又被迫吃了渔夫汤里的鱼肉碎、烤猪颈肉带着焦糖壳的肥肉、舌鳎旁边的苦苣、沙拉里的小萝卜,吃到他认为今晚要是放过她就太仁慈了。

    肥肉和苦苣就算了,那小萝卜她平时不是吃得好好的吗?就是想留着胃吃甜点。

    果然,清口的甜点一上来,席桐就风卷残云一扫而光,就那含糖量和含脂量,比她不想吃的东西多多了。主甜点是七个又红又甜的草莓,盘子里一大堆奶油,还插着做了造型的麦芽糖片,洒着跳跳糖,孟峄连半口也没吃,看着她一个一个草莓吞下去。

    吞完了,服务生很贴心地给她上了Petit   fours,抹茶杏仁榛子巧克力,和一小盒可以带走的牛轧糖。

    孟峄觉得她今天吃得特别多,又不好在这个场合教育她要健康饮食,只好说:“老板是我朋友,我不用向这家餐厅付钱,你如果吃不下,不要硬撑。”

    席桐潇洒地拜拜手,又要了杯绿茶,绿茶附带黄油可颂,她也吃了。

    孟峄:“……”

    虽说不用付钱,他还是去前台刷了卡,和老板攀谈几句。菜单席桐看过,但给女士的菜单没有价位,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又转念一想,是他请她来吃的,没必要给他省钱,她已经给他省下很多钥匙圈了。于是心情甚好地和他下楼,叽叽喳喳地点评今晚的菜品。

    两人挽着手过马路拿车,去湖边逛了一圈散步,十二点才回家。

    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席桐打了个哈欠,开始收拾周五出发的行李。她现在搬到他房间睡,前两天孟峄没回家,陪她逛街之后就回办公室加班,看起来特别忙,肯定也没时间收箱子。

    他这会儿在浴室里刮胡子,她拎起他今天穿的银西装,不脏但有点皱,款型裁剪很漂亮,准备让他带这套去加拿大,就找出熨斗帮他熨。刚放到熨衣板上,“咚”一声,一个黑色的小玩意从口袋里掉出来,砸在木地板上,没等她看清就骨碌碌滚到床底下。

    孟峄平时兜里不放东西,席桐就没掏兜,差点把它一起熨了。她刚洗完澡不想趴在地上,到楼下领了Lisa上来,让狗伸爪子去掏。

    “怎么了?”孟峄忽然听到狗叫。

    Lisa动作迅速,已经把那东西掏了出来,回窝睡觉。席桐放在手心里,这东西非常小,两粒米那么大,圆溜溜的像麦丽素,有个凸起。

    她握着走到浴室:“你口袋里装的这个是什么啊?”

    孟峄洗完脸,在镜子里看见她拿着的东西,眉头极快地皱了下,转身拿过来,“没什么,反正不是毒品炸药违法物品。”

    就是不想说呗。

    席桐“哦”了一声,回去继续熨衣服。

    熨完了把西装挂起来,去浴室洗手,却发现他把门锁了,里面冲水声哗哗响,只好用别的洗手间。

    躺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困意渐渐袭来。

    孟峄拿着她换下的裙子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房间里的大灯已经关了,靠近他枕头的台灯开到最暗。

    地上的行李箱敞开,里面整齐地迭着衬衣、领带和袜子,他翻到最底下,不出所料有件粉衬衫,前天她硬要给他买,逼着他试。他无奈地把粉衬衫放到最上面,又把带有血迹的白裙子塞进夹层。

    合上箱子上了锁,他走到窗口眺望,夜色正浓,几星灯火悬浮在黑暗里,绿萝迎着微光茂盛生长。

    孟峄将一根铁钉丢进盛水的玻璃花瓶,窗帘拉严实,轻轻坐到床边,一扭头,席桐从被子里露出一双净澈的眸子,小动物似的打量着他。

    “还不睡?”他点了点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