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惯常是这样,不该忘的她偏要忘,自己不乐意记得的也装着傻忘掉。
算了,自己又同她较得什么真。
他抱着她,由着她一张小嘴在耳边叭叭着些胡话,一路回了她自个儿的小院,正好撞见银杏在屋前急得跟个没头苍蝇似地打转。
周云辜正要放她下来,银杏却眼尖地瞧见了他二人。
“周公子,您这是?”银杏揉了揉眼睛,这才确定,他怀里确实还有个人,看服色,是她丢了的姑娘没错儿。
她方才估摸着杳杳快睡醒了,去小厨房给她端一直温着的糖水,回来一瞧,人竟然没了。正要到处去寻,杳杳就在周云辜怀里给抱回来了。
杳杳听见银杏的声音,挣扎着要下来,周云辜抿抿唇,却不放她下地,只抱着她一路进了屋内。
“夜晚湿气重,以后别再光着脚胡闹。”
杳杳好似听见他这样对她说了一句,声音很温柔,轻得一晃而过。
她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酸酸涨涨,仿佛有什么东西悄落地生根,发了芽。
周云辜将她放下,对银杏点点头示意,就离开了。杳杳却一直愣愣地,像是没回过神。
银杏在一旁,面色古怪,似乎是憋得狠了,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杳杳发呆。
“姑娘?这是什么情况呀?你怎么,他怎么——”银杏急得手脚并用地比划着,“你们怎么就抱到一起了?!”
“啊。”杳杳慢半拍回过神来,“哦,你说这个啊。”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脚,依旧有些茫然得回不过神来。
“嗯嗯。”银杏见没了下文,又急起来了,“所以今天怎么回事?我的好姑娘啊,我就说他待你不寻常,你还不信——”
杳杳却没听她的,皱眉思索着什么。
银杏紧接着又道:“我早先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周公子他八成是喜欢你!”
杳杳脑子里此时却想到了关窍,她苦着脸望向银杏,幽幽开了口。
“先别猜什么他是不是喜欢我了,我这有个更要紧的事儿……”
银杏就被她转移了注意力。
杳杳道:“他如何,我是真不敢猜,可我觉着我好像有些…”
她停顿,银杏也跟着她的节奏屏住了气。
杳杳便接着道:“…有些喜欢上他了。”
她说完,反倒松了一口气,整个屋子跟着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好一会儿,银杏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啊,这样。”
杳杳沉重地点头。
银杏这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姑娘,那你打断我做什么,我是真的觉着周公子他也喜欢你啊!”
杳杳早捂上了耳朵。
她不听!呜呜。她不想猜,也不敢猜。
闹哄哄地收拾完一切,杳杳重新躺回床上,银杏替她熄了灯。
一切重归寂静,她终于有空整理一下乱糟糟的心思。想着有关周云辜的每个细节,还有时而从银杏那里听来的话,她突然对某种可能性产生了期待。
她窝在被子里,有些热,就探出手来将被子弄得松散些,又翻了个身。
她对着黑暗眨了眨眼睛,再也忍不住心底里那一丝窃喜,抿着嘴笑了起来。
这一夜杳杳睡得很沉。
再睁眼时,天色才微启。杳杳重新闭上眼睛掰指头算日子。
嗯,今日不逢三,周云辜休息,自己还可以赖会儿再起来做功课。
才这么想着,银杏就进来唤她。
杳杳苦着脸,眼睛挣扎了半天都睁不开来。然后她听见银杏说:“姑娘,周公子来找您了。”
杳杳登时睁大了眼,方才的那点儿惫懒全没了踪影。
她叫银杏先出去请周云辜坐下,吃盏茶等她,自己赶忙收拾妥当,想了想,对着镜子又精心挑了挑钗环。
她脚步跨出屋门,心里却突然冒过一个念头,自己如今该怎样同他相处呢?
算了,管不了这些,总不至于一刻不想清楚就要一直躲着嘛。
该如何便如何——杳杳又被劝服,就自个儿抿着嘴笑了。
周云辜瞧见她时,她笑意盈盈,两处小巧的梨涡也跟着浅浅陷下去,看着心情不错。
周云辜抿了抿唇,难得主动同她问了声“早”。
杳杳清脆地回应,心情更是好上了几分,人也变得有干劲了许多,甚至凑着他问:“今日我们学些什么?蹲马步要蹲上吗,我每日都有蹲,你教我的心法口诀我也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