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梦境泡神君 第11节(2 / 2)

    啊,差个面具。

    她拉着周云辜挤过停滞不前的人群,找到一处卖面具的小摊,挑了两只,递给他一个,示意他戴上。

    周云辜接过,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用力捏了面具,似有所思,顺从地戴上。

    杳杳瞧着,就觉得对了味。

    面具只有半截,堪堪遮住了额头以及眉眼,她就细细打量周云辜露在外面的半张脸,目光热烈且大胆,顺着他挺直的鼻梁骨描绘到唇峰凌厉的嘴唇,再移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处。

    怎么有人可以长得这般勾人呢?她有些着迷,不自觉地微微凑近了些,脑袋里昏昏沉沉,耳目却清明,倒像是喝醉了一般。

    眼前的光景一点点同模糊的梦境重叠,只差一点儿,杳杳就要踮脚吻上去。

    周云辜却突然轻声开了口:

    “其实今日是我的生辰。”

    本来白日里是想邀你陪我过生辰的。

    这句话被他吞进了肚子里。其实他已经有很多年未过过生辰了,直到又见到她,勾起了往事,才升起了这些微末的心思来。

    杳杳闻言,睁大了眼。

    “啊。”

    “那祝你生辰快乐呀,万事顺意,平安喜乐。”她紧接着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忙不迭送上祝福。

    周云辜面具下的唇就微微抿了抿,随后牵扯出一个笑容来。

    往日里冷着神情不爱笑的人,偶尔露出些笑意来,一时间竟是比漫天的烟火还要夺目。

    杳杳呆了片刻。

    紧接着她似想起了什么,兴冲冲拉着周云辜,逆着人流要往外挤。

    杳杳:“我们去放花灯呀!生辰逢上过节,多少人都没这样的好运气呢。”

    周云辜顺从地“嗯”了一声,伸出另一只手护着她不被拥挤的人群推搡到。

    一边往外走,杳杳就一边同他搭话。

    “诶,你知道关于神祀节的来历吗?”杳杳兴致勃勃地抛出话题来,不等对方应答,又自顾自接上:“这件事情人们争论不休,有说是感恩神的陨落所带来的福泽,也有人说是神诞生在天地间的日子。”

    “但实际上嘛,我还听过一个更隐蔽的传闻——”

    她故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见周云辜配合地表示好奇,心满意足地压低了声音继续往下说:“我听有些来路的人说,今天这个日子实际上是数百年前,一位上古的神仙化象诞生在凡间的日子。”

    周云辜颔首。他自然听说过这个传闻,正是仙门里流传的版本。

    杳杳见他也认同,就神色盎然,笑着朝他道:“那这么一说,你同神仙还颇有缘分,一会儿你可要诚心祈愿,说不准上古的仙君会看在这样凑巧的缘份上,多多关照你的心愿哦。”

    周云辜见她高兴,难得搭了腔。

    “但愿如此。”他听见自己声音里含着笑意。

    等他们到了河边,放河灯的地方已经聚集起不少人,河里飘了上百盏花灯,点点烛火在夜色里顺着水波盈盈而去,将美好的祈愿带往远方。

    徐言诏站在一处较高的石头上,冷着脸抱着手臂,也不知等了多久,一眼就瞧见牵着手走过来的二人。

    杳杳瞧见他,举起还空着的那只手,用力朝他挥了挥,随即拉着周云辜加快步子挤了过去。

    徐言诏脸色臭得很,正要发作,却被小姑娘急声打断。

    “小徐!你知道吗,今日是周云辜的生辰欸,”她语气中的兴奋压根藏不住,娇娇软软地祈求道:“快,快送上你的祝福呀!”

    徐言诏皱着一张脸,嘴张张合合了数次,颇为不情愿地挤出一句“生辰快乐”来。

    他再要开口指责杳杳同周云辜偷溜,就已然失了先机——呵,小姑娘等到那句祝福后,早牵着人去河边领了河灯,压根没有半点要管他的意思。

    而周云辜那样拽得二五八万的人,此时像个跟班似的,乖顺地被杳杳拉着就走,神色里瞧着竟还有几分宠溺意味?

    徐言诏就不爽极了。

    杳杳此时写完了自己的纸条,塞进灯里,正催促着周云辜写。她手上不小心沾染了墨水,眼珠子调皮地一转,伸手就要往周云辜脸上抹;让人吃惊的是,周云辜竟然不躲,连眉头也未曾皱上一下,就让小姑娘在他白皙冷冽的脸上抹了污渍。

    徐言诏突然觉得此时的自己是那么的多余,压根挤不进去他二人之间。他皱眉良久,呼出一口气来,默默离去了。

    也是,兴许人家本就是有缘分的一对。他懒得凑这个热闹了。

    周云辜随手放了灯,杳杳则真地拿了竹竿,够着身子要将花灯送得更远一些,丛丛烛火汇聚成温暖光线,柔和地晕在她的脸上,难得娴静。

    “好啦。”杳杳终于满意地将他二人的花灯送远,收了手,望向周云辜,神色得意道:“祝你生辰快乐。有我同你一起向神仙祈愿,你日后必定事事顺遂,余生得偿所愿。”

    周云辜就觉得有些难以移开目光。

    她正发着光。

    他就想起上辈子啊,也有那么一个人,用相似的语气祝他生辰快乐。那人还说:“今后的每一个生辰,我都陪你过呀。”

    当时他只笑着摇摇头,因为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而此刻,隔着一道生死轮回,她又站在他的面前,言笑晏晏,如同圆了他一场二十余年来的梦。

    他听见自己开口,声音却难以抑制地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