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此时倒是让他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要如何找到蛇妖的藏身之所。
周云辜同杳杳拿着府尹给出的近日来的调查结果,上面详细记载着丢失孩子家庭的住处和情况,二人连夜制定了详细的拜访计划。
此时他们拜访的这户人家也是才丢了孩子,急病乱投医似的来者不拒,家中主人听说了二人来意,十分配合,称得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然而一番探查下来,却也是没有什么线索。只是在触碰到孩子丢失前时常近身的物件儿时,杳杳突然感受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像脑海中被牵扯出一根细细的丝线,引向意识的深处,似有梦境那么深。
她又想起方才在府尹府,她路过伺候小公子的乳娘时,莫名升起的念头。
带着这般疑惑,他们走访了一家又一家,而这份感知却越来越明显,就好像马上就要抓住头绪。
快要晚间时分,他们又来到一户人家门口。
早先拜访过的人家,多半是新近才丢了孩子,因而着急得很,哪怕瞧着他二人年轻,却也顾不上轻视,只想着抓住每一分希望,自然万般配合;然而却不是每一户人家都是如此。
眼前的这家人,孩子丢了已有接近七日,什么样的法子都试过了,层层失望积攒下来,觉得希望渺茫,早已灰了大半的心;此时见上门的二人年轻又体面,既不是公差也非得道的高人,出言就有些不逊了,还作势要赶人。
杳杳体谅他们的心情,正要出声劝慰,周云辜却冷着脸掏出那块昨日新得的城主令,几乎要横到看门的管事脸上。
管事就不情不愿地引二人进了门,嘴上还嘟囔着抱怨:“先前丢了那么多孩子,也不见那位大人着急,此番丢到自己府上了,就想着权势压人,大张旗鼓地查起来了。”
杳杳勉强一笑,周云辜却是恍若未闻。
然而从这家出来,却依然一无所获。
二人回了落脚的院子,谈论起接下来的打算。
杳杳突然想到什么,出了个主意。
杳杳:“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入手。”
周云辜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杳杳就接着道:“按照我们探访过情况的人家来看,丢失的小孩全是刚满周岁或周岁以下的。邑阳城并不大,不如我们也留意一下有适龄孩子的人家?”
周云辜脸上就露出点笑意,似是赞同她的思路,却道:“只是那妖物如今受了重伤,只怕行动不便,短期内不一定会出手。”
她默然,确实如此。
入了夜,杳杳觉得满头的头绪混杂如乱麻,难以入睡。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挑了灯,坐在床边就抱着那卷秘藏翻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她就倚着床头睡着了。
睡意朦胧中,她又做起了昨日那个未曾做完的清明梦。
杳杳依旧如同魂魄离了体似的,附在那位小神女的身上,接续着昨日的情节当一个旁观者。
小神女从司命仙君掌管的轮回台出来,不过呆立了片刻,径直去了一处地界儿。
杳杳在她身体里,觉得茫然,好在那处地界虽然被飘渺的云雾缠绕,入口处却立了块石碑,上面洋洋洒洒三个大字——“三世镜”。
她正猜着这三世镜是作何用处,“自己”信手一拂,云雾就散了些去,露出一片澄明的水面。
杳杳就觉得惊奇。这所谓三世镜,竟然是面湖?
她继续往下看,就见“自己”拈了云雾,凭空捏出一行眼见着一吹就要散去的小字,投入湖面中,被缓缓吞没。
随后,湖面泛起了波澜,待波澜平静,其上竟是显现出鲜活的投影来。
映照在那湖面上的人,正是先前梦里同周云辜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位公子。
此时的公子却不是那副病怏怏的模样,而是执了柄剑,正与人缠斗。他的剑法极佳,每一个动作间都及其连贯,一把看似普通的剑却被他舞得行云流水,仿佛随着他的心意而肆意指点山河。
只是他的境况却显而易见的不太好,分明是众叛亲离受人围攻。
终于,他力竭不敌,被人乱剑砍倒,飞溅的血污脏了那张脸以及一身白衣,他的神情却至死不变。
小神女明显有些不忍,看得直皱眉头,挥了挥袖子,水波再次漾起,画面也随之转变。
画中人仍是那副年轻俊逸的样貌,却换了一身装扮,仍旧是濒死的场景。他手中握着书卷,身前焚了香,烟雾缭绕间淡然坐定,合上了眉目,直到呼吸全无,依旧身姿挺拔,如松如竹。
……
一连看过三场,杳杳才明白过来,这三世镜的功用大抵是显现凡人前三世的弥留之景。
她看得直咂舌,这同周云辜长着同一副样貌的冷峻公子竟是接连三世英年早逝,不得好死。
小神女明显也不好受,气喘吁吁地跑去砸司命的门。
“司年轮,你给我出来说清楚,他的命为什么不能改?”杳杳听见她这样喊着。
司命仙君紧闭了大门不敢吭声。
“我刚刚看过三世镜了,往前查了三世他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并无任何异样。我就是改了他今世的命又如何!”
司命听得头大,又守着秘密不敢说,只能连连念着“我求求你了小祖宗”,样子倒是无助极了。
杳杳看得了个大热闹,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此时同着小神女一道直直赶往凡间。
那位公子被喂了灵药,显然药效已经起了作用,他此时看着气色倒好。
小神女将手覆上他的额头,他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仍在睡梦中的他却将冷峻的眉头柔和了下来。
杳杳心想,这人无论长相情态都与周云辜几乎无二,难不成他二人之间有什么牵连?
思绪还未落定,她的脑海内突然挤入了一段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