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瞧出了他的急迫和狂喜, 却只是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就将珠子推到了他的面前。
见交易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温掌柜又大气起来, 面上洋溢着喜色, 也不着急去接过珠子。
“只是眼下店里周转的银钱不足以支付姑娘的价款,可否请姑娘等上半日, 我去知会了上头的东家,去钱铺里支了钱,再同姑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好?”
杳杳欣然点了点头,别的她没有,就属时间多得用不完。
温掌柜乐呵呵,大手一挥,就将方才给杳杳观赏过的镇店用的珠钗送到她的面前。
“这只钗子当作赠礼送给姑娘了,望您日后还有什么生意,多多想着我们珠宝斋。”
杳杳无所谓地接过。
温掌柜喜滋滋地就出去忙活着筹备银钱了。
他支使了两个伙计,时时刻刻给杳杳添茶送茶点,交代他们将贵客招待好。
两个小伙计活泼又会来事儿,将她逗得开心,杳杳又是个好奇心重的,问了好些话,三人就攀谈了起来。
并未等到半日,不过个把时辰的功夫,温掌柜就带着银票赶了回来。
瞧见雅间里这一派其乐融融的氛围,他又愣了愣。
这小姑娘还真是……奇特,手里握着如此珍稀的宝贝,却淡然不动声色,说她沉稳有城府吧,偏偏人家又一派天真,好相处得很。
温掌柜擦了擦额间的汗,就将两沓银票递给笑盈盈坐在那儿的杳杳。
“这是四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怕姑娘用钱不方便,另外一千两我特意换成了十张一百两面额的。”
杳杳接过,只随意看了一眼,就重新将银票递给对方。
“……?”温掌柜不明所以,“这,银票有什么问题吗?”
杳杳却是摇了摇头。
她道:“掌柜的见多识广,我想买您方才说的那处宅子,不知能否帮我牵个线搭个桥?”
温掌柜:“……?”
敢情小姑娘刚刚一口就答应他五千两的报价,是为了刚好买这处宅子?
温掌柜浮沉商海这么多年,头一遭觉得自己白活了。
这真是、这真是……
“可以是可以,”他顶着对面小姑娘期待的目光,只能先应了声,随后苦笑道,“只是……”
商人向来重利,可对着面前似乎一无所知的小姑娘,他难得起了些愧疚之心,觉得好似是自己欺负了人。
话音才打了个头,却被对方再次截住。
“那太好了!能不能麻烦温掌柜尽快帮我安排?”
杳杳眼里写满了感激与欣喜,想了想,又从袖口中掏出一枚鲛珠,对着温掌柜亮了一亮。
那鲛珠的品相,瞧着似乎比方才他买下的一颗还要漂亮。
“放心,不会平白劳烦您的。若是您对这鲛…珍珠还有需要,我可以再卖给您。”
这回轮到温掌柜茫然了。
他人一辈子也见不到的绝世珠宝,他今日一下子就见了两颗,还都在一个瞧着约莫十几岁的小姑娘手中?
难道是活得久了,什么事情都可能碰见?
他旋即又想起自己不过四十有八的年纪,算不得活得久。
向来见多识广、做事又有条理的珠宝斋掌柜温有恒此时觉得自己的脑海里有些凌乱。
他回过神来,朝着看起来并不如何显山露水、一出手则吓死人的姑娘讪讪笑了一下,道:“姑娘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哈。只是如今一时半会儿,珠宝斋上下也筹不出钱来再买下一颗了……多谢姑娘的好意哈,多谢多谢。”
杳杳闻言遗憾地收回了鲛珠。
温掌柜擦了擦汗,想着这事儿还得禀报自己的东家一回,却也不用着急;眼下更着急的是去办这位杳杳姑娘托给他的事儿。
又用了半日的时间,温掌柜替她联络好了宅子的卖主。
因着杳杳这边直接拿出来的是现钱,一切手续都办得顺利。输钱印契、过割赋税后,杳杳就拿到了属于她的房契,感慨自己竟然在凡人界安了家。
这感觉还真是新奇。
杳杳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珠宝斋。
卖鲛珠的钱财尽数拿来买了宅子,眼下她全身上下又只剩下那只小钱袋内,靠算命卜卦赚来的财资。
她随手掂了掂,还挺沉。
杳杳就笑眯了眼。
珠宝斋已经在东街的尽头,前方是一处通达四面的岔路口。
往西去,是有名的丧葬一条街,满街都是经营丧葬用度的店铺,似乎她不太需要逛上一逛,往南去,再走上一截,就尽是那些高门大户的宅院,她才买下的那处宅子,就在这个方位上。
而往北面去,则满是热闹的酒楼茶馆,以及满街吆喝的小吃摊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