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看见医院门外停下一台出租车,明黄色的车门打开,黑西装的霍止朝她走过来,夜色暗沉,罩得他面孔苍白鲜明,英俊得不像活人。她呼风唤雨的情人其实是藏起恶魔翅膀的撒旦。

    舒澄澄无意识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好像那里真有一道绳索。

    霍止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动作,顿住脚步。

    舒澄澄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大哥以为她要跑,借酒撒疯,一关直播,一酒瓶子抡上来。

    正拉架的工人妻子吓得猝然尖叫,舒澄澄本能地把她拨到身后,闭上眼抬起胳膊格挡,在酒瓶蓦地砸下来炸开的一瞬间被一股力量一推一罩,笼在怀里。

    不用看都知道是霍止,铺天盖地的霍止的味道。

    霍止来接她了。他总是知道她所有的状况,总是能从犄角旮旯把她找出来,现在她才知道是为什么,因为她是颗好棋子。

    媒体记者快要赶到现场,霍止把西装外套往舒澄澄头上一披,抓着她上车。厉而川刚刚过来,一眼看见他手心有血,心里一沉,追上来拍门,“……你又干什么了?下来!”

    霍止没理会,车驶离医院,霍止皱着眉拨开她脏兮兮的头发,看见她额头上被石子蹭破了一块。

    舒澄澄一缩头,避开他的手指,别开了脸,看了一会车外,街灯昏黄,原来已经到了东山上。

    东山,东山,霍止走进千秋,邀请她一起做东山。

    她忽然清醒过来,发觉身上有股血腥味,气味钻进胃里搅动,她忍了一路,最后终于用力拍车门,“停车。”

    霍止咬了咬牙,“开上去。”

    出租车司机很怕她吐在车里,加速开上山,拐弯就是东山客,舒澄澄下去推开门冲进卫生间,在马桶边干呕了好几下,搜肠刮肚地把晚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直吐到扶着墙才能站稳。

    然后她回身一把攥住霍止的衣领,“真厉害啊,霍止,你骗人比我厉害。骗我好玩吗?”

    似乎这个问题是根尖刺,霍止脸上出现一抹阴郁,眉头一皱。

    他慢慢攥紧拳头。表带下的伤口受到肌肉挤压,汩汩流着血,血液流出的感官惯性下他该冷静清醒,无坚不摧,但此时感受却是抓着一捧沙,抓得越紧,流失越快。

    沙砾争先恐后离开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