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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前的丝带让程逐觉得有些痒,她动了动,“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你觉得呢?”

    “我猜是去年夏天,自从我剪了短发,你对它爱不释手。”

    孙鸣池摸她的发梢,手指打着圈,漫不经心道:“你说得对。”

    知道自己猜错了,程逐不满地挥开他的手:“是你说我短发好看的。”

    “的确比长发好看。”

    孙鸣池盯着她看,思绪却分出了一缕。

    程逐之前问过他,人是不是都是自私的,孙鸣池可以坦然承认他是一个自私的人,还是一个会用外表掩盖内心的心机男人,不过他都叁十了,心机点也无可厚非,要是不耍点心机,像程逐那个朋友一样含蓄又直愣,那程逐早就跑没影了。

    说来奇怪,分明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但孙鸣池却还能想起那时候的每一幕。

    那时候,他在大企上班,生活叁点一线,勉强还算充实,至少工资十分可观。

    盛夏的六月,他被调到杭州分公司。

    两个月,他接连几个周末都能在西湖边看到程逐。

    程逐大概是在参加集训,和很多人坐在一起,面前是画板,手里是调色盘和水粉笔,脚边是水桶,里面装着颜色诡异的液体,而面前是幽深不见底的西湖湖水。

    而这么一群人中间,她无疑是最显眼的。

    既没有戴帽子,也没有穿防晒衣,只着白色的短袖和蓝色的短牛仔裤,惬意得像面对的不是烈日的照射,而是冬季的暖阳,丝毫不怕被晒黑晒伤。

    自始至终白得发光,让孙鸣池走过就能看到她。

    程逐画画的时候很认真,整个人由内而外在放光,孙鸣池至少看到叁次路人向她要联系方式,且各个年轻俊俏,但都被程逐的冷脸逼,于是他也心生退意,决定做一个单纯的欣赏者。

    紧接着他发现程逐其实挺爱笑,和身边的同性朋友聊天时经常笑,各式各样的笑,开怀的、嘲讽的,冷若冰霜的,十分生动。

    只不过没有表情的时候的确不近人情了些。

    他想,她会不会不喜欢男人。

    一开始只是路过的时候驻足片刻,后来发展为带着电脑坐进不远处的咖啡店。

    透过那里的玻璃窗,孙鸣池可以静静地看程逐一整天。

    树影婆娑,阳光斑驳,树下的程逐让人移不开眼球。

    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的。

    他没有认出程逐是棠村那个每次看到他都会露出冷脸的小姑娘,他只是觉得她赏心悦目,让这个夏天变得凉爽,让他不百无聊赖于单调乏味的工作,不沉溺于汲汲营营的生活,让他惊觉自己还有发现美的眼睛。

    调回去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孙鸣池没有带电脑,只是漫步在西湖边,和其他人一样站在后面看他们画画。

    他离程逐最近不过一米的距离。

    一米是什么概念,只要伸手就能碰到她,向她索要一个联系方式。

    但他没有这么做。

    那天程逐穿的是一件轻薄的衬衫,孙鸣池站在她身后,甚至能看到透出的黑色内衣印记,盯着看似乎有些不礼貌,于是他挪开了眼,把注意力放在她的画上。

    她没有在画西湖风景,也没有临摹画本上的画,而是认真地在画一艘潜水艇。

    很小很简易的潜水艇,行驶在夜晚的深海里,像是从梦里开出来的,一点也不真实,没有线条感,像是独属于程逐的笔触。

    孙鸣迟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似乎见过它,或许是在梦里。

    那幅画程逐没有画完,在集训老师来之前有些慌张地摘下来放在了脚边,蹭上了一些肮脏的痕迹,并且由于离开得过于匆忙,最终忘记带走。

    那一天是孙鸣池第一次做顺手牵羊的事情。

    表面镇定自若,离开的时候却忍不住左顾右盼。

    后来,他把那幅画带回了公司宿舍,又带回了棠村,一直放在家里,如今那幅画身边又多了很多速写画,画上都是他。

    他以为西湖边的记忆只是人生中的一片鸿毛,想起瘙痒,但不值一提,那抹倩影只是人生中的匆匆过客,他们再也没机会相遇,但偏偏两年后,他在棠村重新看见了程逐。

    这一次,他终于把程逐和多年前那个臭脸的小女孩对上了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