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杯麦芽酒,他那瞎了一只的暗绿色眼睛就开始盯窗边的伊尔。
伊尔虽然被流放到这个滨海城镇修补城墙,但由于王城对她的暧昧态度,所以当刀疤出了些钱给修城墙的监工时,他们只是掂了掂手里的金币,就睁只眼闭只眼地任凭刀疤把人领走了。
然而自从刀疤把伊尔带进酒馆,她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你准备永远不说话吗?”淡黄的酒液倒入杯子。
伊尔似乎没听到他的话,背对着他望着窗外矮小昏暗的屋子,似乎那里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东西,但刀疤知道她只是在发呆。
他突然对她现在这幅了无生趣的样子感觉到了烦闷。
放下酒杯,刀疤赤足走上前,从后面抱住她,低下头开始吻她。他故意解开她胸前的扣子,带着茧子的粗糙指腹肆意地在她身上刮蹭,她还是这么白,肌肤柔嫩得像上好的绸缎,不像他,那么黑,像是混迹在泥尘中的颜色。
刀疤永远忘不了初见伊尔时,这个银发蓝眸的倔强少女带给他的冲击力有多大——就像划落暗夜的流星,璀璨而夺目,足以夺去他所有的呼吸。
他一边嘲笑着混血龙女的天真愚蠢,一边又控制不住地妄想靠近这颗星辰。
因此当那一晚上,喝醉的银发女孩嘴里低喃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抱着他肆意啃咬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吻了回去,尽管带着数不清道不明的愤怒屈辱,却还是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发泄。
那个时候,刀疤就想,要是她一直这样和他厮混就好了。
“就算是把我当成另一个人也无所谓”,某一个夜晚,在贫民窟混迹了半辈子的土狼目光幽幽地注视着身旁熟睡的银发龙女,自嘲地想道。
把积攒了半辈子的钱币和好不容易抢来的土地全给她也不是不可以,那时候的刀疤甚至在考虑做一门正经的营生,毕竟她看起来就是被娇生惯养的小小姐,也许她还想继续回到那个卡斯特洛……总之这一切都需要一笔不小的资费,但他再攒攒也是能带她走的。
有了奔头后,刀疤感觉在西斯科区的一切美妙得像是一个梦境。
但梦终归是要醒的。
伊尔用一枚金锭亲手结束了这一切。
刀疤至今记得,那枚金锭很沉,比他所有的资产加起来都要沉。
梦醒了,刀疤终于知道,不是什么东西捡到就是他的,虽然不清楚她的身份,但那个银发蓝眸的少女注定要走向高台,接受万丈荣光。
她不属于窝棚,更不可能属于土狼。
然而这么多年后,她回来了。
她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而这一次,刀疤决定再不放手。
衣物从伊尔的肩头滑落腰间,刀疤从她纤长的颈脖吻到锁骨,贪婪地在失而复得的宝物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伊尔垂着头安静地窝在他怀里,弓起的脊背异常的瘦削。男人瘦长的大手揉过柔嫩的胸脯,刀疤却忽然睁开了眼。
掌下凸起的触感他再熟悉不过——那是结痂的疤。
一道可怖的伤痕静静地盘踞在女人的胸口。
刀疤停下动作。
借着月光,他才发现伊尔光莹白皙的身躯上遍布伤痕,除了胸口的那道贯穿伤,她的左肩还有三道浅浅的穿刺伤,手腕内侧,腰腹处都有着深浅不一的疤痕,有的是繁重训练留下的痕迹,有的则是式样不一的刑具留下的……她起码受过半年以上的监禁与审讯。
所以就算兽人的愈合能力强大,也受不了如此频繁的受伤。
她这些年到底遭遇了什么?
刀疤攥紧了手。
而伊尔只是低垂着眉眼,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身边人复杂的情绪变化。
刀疤看着兀自沉默的伊尔,停住动作,然后重新帮伊尔穿上衣服,即使饿狼急切地想要把这块渴望已久的肉吞入口中,但现在却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弥漫心间,让他感觉心里又酸又涩,还很烦闷。
“喂,混血,你是在王城得罪官老爷了吧?人类很残忍的……那个,流放路上他们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你去了趟王城都变哑巴了吗?”
见伊尔依旧沉默,刀疤干脆自顾自地揣测道:她一定在外吃尽了苦头。
不过好在她现在又回到他身边了,那么他就有的是时间。
刀疤盯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口中嫌弃,手中动作却温柔。
很快,房间内又变成了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