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吭声,一时之间搞得她不知道该不该走。
沉扶星等了会儿,耐心没了,门咣一关,决定自己走过去。
他妈的,谁特么要看他臭脸。
她回衣帽间换衣服,脱下睡衣,套内衣,刚套上,门被推开。
他没动,她接着换衣服,也不看他,也不打招呼。
苏容靳在门口站着,全程看完她换衣服,他眉头蹙的很紧,从书房门被甩上那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
他知道她生气了,觉得莫名其妙,又更莫名其妙的觉得并不讨厌。
其实沉扶星脾气很大,还很怪,她跟他这么些日子,乖巧和顺从全部都是装出来的。他知道她怕他。
口随心动,他的嘴比他的大脑更先反应,“你发什么脾气?”
“我哪儿敢跟你发脾气哦。”她阴阳怪气,往耳朵上挂耳环,不看他。
跟他久了,自然而然就练就了一套应付他的手段,他进她就退,他生气她就认怂,他心情好就蹬鼻子上脸。总是不会吃大亏。
“那你给老子摔什么门。”
“是风。”
“。。。”他一瞬间气结,心口堵的不行。
苏容靳冷着脸在她身后不远的门口站了会儿,透过镜子里,他眼神相当恐怖。
沉扶星挂耳环的动作默不作声缓了下来,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情绪莫名其妙,特别不像她。她原来哪儿敢跟他这么冲说话。在他面前,她已经越来越无法伪装自己的情绪。
苏容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在和她视线对上那一秒,猛地几个大步向前,冲梳妆台揍过来。
沉扶星手一抖,右边耳环没能挂上,她垂眼睑,在一双手伸过来时条件反射挡了一下。
然而那双手并没有像预料的那样扇过来,反而是耳垂一热,他不耐烦的在她梳妆台桌上的锦盒里翻了翻,然后一把拽掉她左耳挂上的耳环,顺势丢垃圾桶,又把刚拿出来的耳环往她耳朵上挂。
沉扶星看的相当生气。
她买的就是垃圾,他买的就是宝呗,就特么得天天戴着呗。
“我不想戴这个。”
他脸一冷,从镜子里看她,眼神凉飕飕的。
“你再说一次?”
“跟我今天穿的不配啊。”她穿露背衬衫,配休闲裤,不配啊。
他从上往下把她看一眼,最后停在她后背。
八个字,“把你这身破布换了。”语气不容抗拒。
“。。。”
沉扶星默默收回手,从镜子里看他,看他皱眉,看他烦躁的在她耳朵上的四个耳洞里找到合适的那个穿进去,又看他挂上后不开心的拽她耳环。
不疼,但有点莫名其妙。
她眨眨眼,在想他刚才是不是在借机报复她。
苏容靳挂完就扭过去换衣服,换完出来客厅,站在门口催她。
沉扶星没懂,出门见他一副收拾好的样子一愣,傻不拉几问,“你跟我一起去?”
他也一愣,扣袖扣的动作顿下。抬眼,袖扣劈里啪啦丢手边桌子上,绷着脸开门走了。
沉扶星被摔门声惊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留给她满鼻子灰。
她慢悠悠把袖扣捡起来,幽幽叹气,跟着出门。
一路上他都不说话,车子停到大型超市停车场,他没下车,沉扶星自己去的,很快掂着一堆东西过来。
苏容靳扭头往后排看一眼,皱眉,“买这么多?”
“你怎么这么抠门。”
沉扶星吐槽完,上副驾驶,他让她滚,她不滚,说要滚谁受得了你这臭脾气,矫情逼。
他就不讲话了,开车,往家走。
沉扶星难得出来一次,路过一片海域,看到堆晒日光浴的老外,问他有没有空。
“没空。”
她伸手指着海滩,“停那儿。”
“我说了没空。”
“出来都出来了...”
“你屁事儿怎么这么多。”
沉扶星不讲话,冷着脸,望着窗外的海滩。几十米的路程,一眨不眨盯着窗外,不看他一眼。
苏容靳睫毛翕动几下,单手扶方向盘,空出一只手去牵她。
沉扶星感觉到自己手被抓住,然后放到他大腿上,她看过去,猜测这个牵手的含义。
但其实没有含义,就是想了,于是牵了。
苏容靳打转方向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停在了一片海滩。这里比刚才那边清净,远处岸上还有一古老的教堂。
他停稳下车,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海边。
脱鞋,踩沙子,她踩,他看。
隔着十来米的距离。
她看远处,逐渐变浓的霞雾正在缓慢的洒满海面,然后吹来一阵海风,她被吹个满怀。
太美了。
沉扶星掏出手机,横七竖八拍了一堆日落的照片。
苏容靳靠在车身抽烟,偶尔抬头去看她,偶尔垂眼睑拨弄手机。突然,一阵很轻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他眼神倏地冷下来,抬头,扫视过去。
很快,他的周身便被阴戾包围,阴沉沉的神色荡在眉宇间。长指顺着腰迹探过去,轻微的一声响,‘咔’一声。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看了眼沉扶星。
沉扶星拍完照往岸上的教堂走,没来得及进去,从门里跑出来一个小朋友,嘻嘻哈哈的,一个不注意撞苏容靳腿上。‘啪’一声,小朋友整个人跌地上,大理石那种,肉撞上去相当疼。
苏容靳条件反射就要踹一脚,被沉扶星一声怒吼拦了。
沉扶星吼完他,赶紧半蹲下来问有没有事儿,小朋友哇哇哭,她抬头瞪他,“你这人...”
“我怎么了?”他不爽。明明自己撞上来的,他纯属条件反射。
“你抬腿什么意思?”
他绷着脸,不吭声了。
枪慢悠悠从腰迹掏出来,他微眯眼,空荡荡立在冷风里。慢悠悠举起手枪,对着不远处的矮灌木丛....
瞄准,手指下压...就在这时,灌木丛出现几道身影,黑压压一片,冰冷的枪口对着灌木丛里那几个男人的眉心。为首的男子眉宇中染了迫切,攥着枪往这边走。
苏容靳把头扭回去,背对苏亚丁比了个停的姿势。随后把枪归于原位,垂眼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心也跟着回了原位。
她蹲在地上哄小孩子,说好听话,软话,嗓子都相当温柔。
在夕阳下,她耳朵上挂着个跟衣服和妆容半点都不搭配的耳环,特丑。
但很奇怪,她的笑明明不对他,他却看了一眼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