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裳窝在沙发里,怀里抱着‘解救了她的小公主’,‘母女俩’安静的对视,然后她视线扫过茶水厅,再然后不经意扫过茶水厅旁边紧靠的卧室。
那里没有动静。
大门依旧保持她出来时半开的状态,因为床不对着门,在门内侧,从客厅角度看去,看不见内室什么,因为是视觉死角。
他骤然而来的痛苦,骤然转急的面色,不像装出来的,很真实。到底该不该进去看看他?她清丽的眸色里盛着摇摆不定。
忽然,门铃响起。
她打开门前可视电话,看清来人,径直打开了门。
“梁叔。”她颔首。“进来坐。”
梁陈摇头,神色比这夜晚九点的浓重夜色更浓烈,他说,“啊裳小姐,这是司长的药,请你务必嘱咐他每日必服。”
他神色凝重,再加上刚才那情况,尚裳心不自觉揪紧,“他……生了什么病?”
九点了,梁叔匆匆来此,还交代用药,她……
梁陈他近几个月并不跟随司长身旁办公,是他的徒弟啊良。上个月司长飞往香港时,他奉命来内地照顾啊裳小姐。
刚才啊良突然将药交于他,送来这边。也是刚才知司长回港时居然动过手术,原因啊良也不知,只知道康健良好,按时服用一段时日的消炎药即可。
“动了个小手术。”
“手术?”她说着他的话重复呢喃了一遍。
“嗯。”
尚裳再度开口,“他在里面,刚才胸口那些处被喵仔踩到,现在他……不舒服。要紧吗?”
梁陈皱眉,立在门外的人此时进了门,说“在哪,啊裳小姐,领我去。”
“跟我来。”
卧室里,薄言依旧仰躺于床间,姿势依然,一动不动。
梁陈浑厚的嗓音喊他,“司长!”
男人清俊的脸色不动,长手长脚在床上,脚踝抵在床尾,因他太高了。
尚裳忍不住挨上床边轻喊他,“薄言”,出口即是颤抖的酸涩,簌簌的眼泪随时都能溢出眼眶。
她的灵魂依旧是为他倾倒的旧物。
她很早就清楚,脑子忘了他,心还记得。
“叫魂?”他睁开了眼,转头,湛黑眼眸直直盯着她,像是要穿透她的灵魂看透她。他突然又笑了,轻轻说“别担心。”
“扶我起来。”他吩咐梁陈。
他依旧那样风流,那样倜傥,可他的声音很轻,右手捂在肋骨处,唇无血色,面色白,他的厚实痛得消失殆尽,白的面皮像是古时候文弱的书生,叁不五时看大夫抓药的病秧子书生。
尚裳看着他把消炎药吃完,脸色好些,才起身将梁叔送出门。
她在门口踌躇,终于问出口,“梁叔……”
“他这几年的体检报告都怎样?”
梁叔摇了摇头,说,“烟不离手,应酬又要喝酒,肝硬化,轻微。”
她咬唇,“他任期还有几年?”照他继续这样干下去,身体全都交代工作里了。
梁叔讶异的看着她,说“啊裳小姐,这……你得去问司长。”
一般是任满五年,这是他的第叁年,但可以连任两次,不知道他的打算。
从前他身体一向康健,如今肝硬化,手术……,听着都让人忍不住眉头皱,他面皮一贯的年轻,还更显男人儒雅的魅力,但到底年纪摆在那儿了,叁十七岁了,哪里都要注意,可偏偏他坐的位置不一般,很忙……想想都糟心。
说来说去,还是这人一点都不知爱惜自己。
尚裳送走梁叔,刚进卧室就遇上他投来的幽幽目色,脸色好很多了,怀里居然抱着她的狐狸玩偶,扯着它长长的尾巴把玩。
她开口,“你…好点了吗?”坐在床沿。
这话说得比较别扭,鉴于他刚才的‘色情且流氓’的举动,她当然生气,不过却又没办法做到不担心现在这样的他。
薄言将手里的狐狸尾巴一扔,伸手就要拽住离得远远的她。
可惜受了一脚,带伤于身,行动迟缓,失败。
“疼。”他锁着眉头看她。
抓不到,他会撒娇啊,在自己女人面前要什么脸面。
“疼死你活该!”她骂。可还是忍不住贴过去看他。
既然动过手术,昨晚居然还…那样对她,她到最后是哭着晕了过去,又醒来,他依然……在她身上耀武扬威。
对她那么狠,那么凶,那么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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