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会傻到让傅子聿坚定不移地以为她会一直喜欢他。
一直爱他。
像一个为爱盲目,不疯魔不成活的傻子一样。
“云舒,你还没有吃午饭……”
傅子聿追出了食堂,赶在顾云舒身旁,牵起顾云舒的手,把一个叁明治放进了她的手心,“我刚刚在超市买的,你喜欢的金枪鱼口味。”
顾云舒缓缓停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手心,然后把它递还给他,淡淡道,“不用了,我已经不喜欢吃了。”
可事实上,今早她才吃过。
话音落地的那一刻,顾云舒如愿看到了那张明朗帅气的脸庞上毫无遮掩的失望和低落。
她的心里忍不住闪过一丝快意。
但下一刻,巨大的悲哀仿若浪潮般涌来,直直将她的全身盖满。
这算是她对傅子聿的又一次报复吗?
利用他残存的些许在乎,来报复他所给予自己的一切痛苦和难过。
可是这样,还会有用吗?
自欺欺人的最后往往是一无所有。
这个道理顾云舒知道,也懂得。
可她仍旧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剜肉补疮,饮鸩止渴。
或许这就只是因为她忘不了,也忘不掉傅子聿曾亲口对自己做出的每一句承诺。
尽管,当初做出承诺的这个人,他早就已经忘了。
“我傅子聿,会一辈子誓死保护我的云舒公主。”
不知不觉,她的耳旁又回响起了傅子聿当初对她说的这句话。
顾云舒记得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还很年幼。
那天,她正穿着保姆邹阿姨为她打理熨烫好的洁白公主裙,站在傅子聿的木屋树下等他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从木屋里出来了。
却是左手拿着一把超级逼真的冲锋玩具枪,右手握着“光剑”,见到她,扬唇灿烂一笑,然后抬脚潇洒地往下跳,再潇洒地——
啪叽落地。
但落地之后,他却显然不甘于这个尴尬的着陆姿势,一个及时且快速的帅气打滚和翻身起跳后,傅子聿最终以单膝跪地的骑士姿态定格在了她的身前。
阳光下,顾云舒看着淘气的帅气男孩顶着一头的草叶细屑,倏然露齿一笑,朝她缓缓伸出手来。
“我,傅子聿,会一辈子誓死保护我的云舒公主。”
“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那是傅子聿第一次对她许下承诺。
带着独属于幼小年纪才会有的纯真和夸张。
却是分外热烈与动人。
后来,也有了第二次、第叁次……
而在她十五岁那年,傅子聿更是握着她的手,凝视向她的双眼,对她许下了有史以来最重的承诺。
“云舒,我们高中毕业结束就在一起吧。”
“我们结婚,然后永远在一起,绝不分开。”
“就像现在这样,我们手牵着手,白头偕老,相爱一生。”
第一次,傅子聿对她提起了“爱”这个字。
甚至,连他刚才未尽的那句“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没有别人”,傅子聿也不止一次说过。
因而也都让顾云舒误以为,在那一幕幕瞬间,他的诚恳语气里迸发出的,凝视视线里聚集到的——
仿若鲜艳玫瑰般的浓烈爱意。
便是能够像相片一样永远定格的永恒。
直至后来,傅子聿将这束,从来只会照耀她一人的炙热阳光转而洒照到了安芸身上时,顾云舒才发现原来一心相信的自己竟是错得离谱。
于是,在万念俱灰之下,她诱惑与勾引了她的亲哥哥。
从此,在开启了一段违背伦理和道德的肉体关系的同时——顾云舒也开始了她的第一次报复。
把身体的初次交给哥哥。
而不是她的未婚夫傅子聿。
甚至到了后来,这场明面上是“孤独慰藉的交易”,但暗地里却是她对傅子聿的变心展开的报复,也渐渐有了第二次、第叁次……
可不管是故意带着胸前的吻痕赶往和傅子聿的约会,还是在与傅子聿分别后却在上楼关门后拥抱哥哥,一次又一次的报复之后,顾云舒疼痛的内心却并没有好转。
反而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痛症与日俱增。
沉浸在日益增加的痛楚和麻木中,渐渐地,顾云舒开始学会了静心。
学着入定的僧人,耐心等待内心那泉沸腾的水逐渐冷却下来。
最终,一点一点回归起初的冰冷。
而到了现在,顾云舒也已经能将心中那句翻来覆去想过无数遍的话,终于说出口。
“傅子聿,我们解除婚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