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点停止的意思都没有,李沛和司徒空一人占据茅屋一角,已经大眼瞪小眼待了半个时辰。气氛逐渐走向尴尬。
司徒空好像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低着头在地上写写画画,反常的安静。如果走近,就会发现他画的是一个猪头。他浑身湿透的太厉害,外套沉沉的压在身上,有些像名副其实的落汤鸡。
李沛尚且觉得冷,何况是糊了厚厚一层湿衣的他。李沛几次想开口,又实在找不到契机。果然,没过多久他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李沛犹豫道:“你……要不把外套脱了吧,多重啊”
司徒空没想到她会同自己说话,拿着破木棍的手顿了一瞬,终于抬起头:“我中过寒毒,不穿外套冷”
这个逻辑李沛确实理解不了,但对方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点点头,继续想自己的心事。
然后她的肚子再次不争气的叫起来。
她亲耳听到司徒空笑出声,有些恼怒的看向他,司徒空感受到愤怒的眼神,不自然的擦了擦鼻子:“我也饿了……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李沛翻个白眼:“荒郊野外哪有吃的,何况这么大雨,五尺外的路都看不清了。”
司徒空没有回答她,脱下外套,并不费力的拧了一把,那大衣的水瞬间被挤出去一多半。他又把外衣穿回去,真气流转,身上冒出白色的蒸汽,没过多久,厚厚的皮草大衣居然被烘干了。
李沛看在眼里十分羡慕,她要是还有内力就好了。她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你怎么不早烘啊?”
“都说了中过毒,真气时断时续,不是随叫随有的。”他站起身,把衣服上的褶皱抻平,又将外套伞一样举过头顶,接着向李沛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进城吃饭?”他抖了抖大衣,示意大衣可以盖住两个人。
李沛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闷闷的回绝:“你去吧,我还不是很饿”
肚子很不给面子的又叫了一声。李沛头一次这么恼恨自己能吃,面皮有点泛红。
司徒空忍俊不禁的笑了下,没有打听她的事情,只问道:“你想吃什么?”
“……肉包子”
他没有多问,撑着大衣转身跑进雨里。
李沛见他走了,也拿不准他还会不会回来。天色渐渐暗下来,四周越来越冷,她想生火,可周围也没干燥的木柴。想要离开,又怕他真回来找不到人。
主要是怕错过包子。
茅屋内逼仄狭窄,到处都是断木。她心里忽然一阵烦躁,干脆走到门外,顶着雨练了全套松鹤刀法数遍。虽然淋雨不舒服,但人动起来果然好受一点,而且练刀的时候心无旁骛,没有功夫想七想八,她的心中甚至生出一阵快意。她回想和裘师风打斗的场景,一遍遍尝试如何躲开他的攻击
裘师风的兵刃就是他的双手——如果不把雕算上。虽说一寸长一寸强,但以身体为武器令他在近身战中获得不可比拟的优势。李沛心里很清楚,当时自己心中但凡有一丝不果决,她早就死于裘师风爪下。她挥舞着手刀,闭上眼睛。
总觉得裘师风的攻击也有弱点,是什么呢……她见过五个黄河密卷修习者,有任何共同点吗——看起来是完全不同,除了所有人都会发出诡异的光。
她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也许自己一直以来的思路错了?她总想从心法功本出发去找缺点,可这并非她所长。她擅长的……她擅长的是实战——对啊,何必顺着他们的思路走,不如直接从表象入手,裘师风作战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避讳吗?
毕竟一天没有吃饭,李沛忽然身形一晃,头脑有点发晕,打断了她思考。
“你不在屋里待着出来干嘛呢?”司徒空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他好容易干掉的周身又被淋个稀透,皱着眉头,身上只着素色单衣,皮毛大衣护在怀里。
两人进了屋,司徒空小心的把大衣放在地上打开。里面装了二十个大肉包子,包在防水的油纸里。是最好吃的那种,肉汁浸入到皮里染上一点酱油的颜色,每一个都冒着热气。
李沛忽然眼眶一热,她终于又见着饭了。
司徒空看她捏呆呆发愣,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看什么,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