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再清醒的时候,司徒空正坐在床前削苹果。在他翻飞的手指下,苹果居然变成了一只只小兔子。小兔子在盘子中排好,像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
见她睁眼,他放下小刀,端了杯水过来。
李沛确实口渴的厉害,嘴唇都干裂了。手端水到嘴边,手背碰到了脸上的纱布。李沛愣了愣,才慢慢想起来聚贤山庄发生了什么。
她润了润嗓子,沙哑的问道:“我师兄和嫂嫂呢”
“……”司徒空沉默的看着她
恐惧如野草一般滋长。李沛颤声问道:“他们人呢?”
“人没死。你师兄受伤了,尹昭在照顾他。”
“受伤……受什么伤?要紧吗?”
话音未落,一娃娃脸青年推门进来,看到李沛醒了,他惊喜的笑道:“呀!你醒啦!太好了,我就知道有效。”正是朱扁鹊。
他走过来给李沛号脉,又轻轻揭开她腹部、脸上的纱布看了看。拍了拍她的肩膀:“恢复的不错!”接着叹息道:“哎,幸亏你不熟悉脸部骨肉的走向,一刀直直向下划下来,这才没累及五官……但这……”他顾念女子爱美,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但右脸从太阳穴到耳下的一道大疤却是避免不了了,哪怕用了他的药,愈合后的伤疤也会非常显眼。他怕李沛伤心,追加到:“也不碍的,咱们以后换个发型,把它遮住。”
司徒空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跟谁咱们呢”
朱扁鹊听到是他,拍着李沛肩膀的手急忙缩了回来,浑身一抖。
李沛却似乎对自己的伤并不感兴趣,急切的问道:“朱哥哥,我师兄和嫂嫂怎么样?”
“你嫂嫂好的很,大多是皮外伤。你师兄……你师兄情况……那个比较复杂”
“那就挑简单的说”司徒空阴阴道。
李沛看着司徒空:“你能出去吗?”
司徒空的脸霎时又阴了三度,朱扁鹊不用回头看他也能知道自己正处于命垂一线的位置。索性司徒空还是退了出去,他瞬间放松下来,擦擦汗坐到李沛床头。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你大师兄当年中了毒,解药没有吃足量,幸而后来服用了千年寒莲压制住毒性,但毕竟不是真正的解药,能正常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李沛震惊到:“我大哥中的毒又发作了?什么时候的事!”
“啊……那个……你不知道啊”朱扁鹊心中一虚,没想到洛云这么能瞒,“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他最近修炼黄河密卷,已经好多了”
李沛这才冷静下来:“那……那他现在怎么样?”
朱扁鹊摇摇头,眼神中流露出悲悯:“他这仗用心太过,又战到脱力,虽有我施针,命是保住了,但恐怕他醒来之后……之前中毒的症状会更严重。”
听到这番话,李沛呆愣在原地。
洛云的毒拖拖拉拉三年都没有痊愈,好不容易压制住了,如今竟又恶化……
她忽然发疯般捶打起自己的肚子:“怪我!都怪我!”尚未愈合的伤口立刻裂开,血带着组织再次流出来。
朱扁鹊忙拦她:“哎……你……你这样我不是白包了,快住手!我缝了半个时辰呢……”李沛闻言愣了一下,这才停下来,有些歉疚的低下头。
两人对坐了一阵,朱扁鹊好像几度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说:“那个李沛啊……”他有些尴尬的搓了搓鼻子,“能不能……帮我个忙啊……”
“能不能……那个……让那位老兄把我放了啊……我聚贤山庄还一堆病人呢……你和师兄的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了”
一碗茶的功夫后,朱扁鹊利索收拾好药箱准备脚底抹油。行到门口一抬头,眼泪差点被激出来。
司徒空倚住大门看着他,一派珠光宝气中,手里的珍珠丝若隐若现。
“大哥,你我无冤无仇,你就把我放了吧”朱扁鹊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招惹的这尊阎王。
“你不觉得你挺好笑的吗”司徒空答非所问,“洛云杀了三十多个正派有头脸的人物,现在他们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你却用心为他医治。要说你讨厌那帮伪君子,”他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可现下你又非要回去给他们看病。”
他手中的珍珠丝猛的收紧,一步步靠近朱扁鹊:“真是很让人捉摸不透。”
朱扁鹊心里害怕,身体却一动不动:“可他们……都是我的病人啊。我一个大夫,除了治病,旁的事情我管不了……”
就这样?司徒空不屑的笑了,珍珠丝从戒指中射出来。
“我让他走的!”李沛跟在朱扁鹊身后扶墙走出来,用尽全身力气说到,接着有些难受的倚在墙上:“我让他走的,你让开。”
司徒空站在原地,盯着她不说话。
他终于还是退到一边,目送着朱扁鹊跑出去。
李沛感觉有点头晕,忙用手撑住墙,司徒空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她,皱眉到:“怎么出来了”
李沛迷糊的抓住他,声音甚至有些柔弱:“司徒空……不要再杀人了……”
“……”
“我们走吧……”她阖上双眼,“去……你的小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