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曲子就是庾朝云的心声。
这么说来,这不是一桩家族安排的包办婚姻。
想着,顾云嫆看着庾朝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赏与亲近之意。
“嫆嫆,”庾朝云露出羞赧的笑容,低声道,“我本不该与你说这些……”
“没什么该不该的。”顾云嫆打断了庾朝云的话,双手握住了她的手,“喜欢一个人本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原来庾朝云早在八年前就与大皇子有缘,是她先喜欢上了大皇子。
此刻再回想庾朝云方才对顾燕飞说的那番话,顾云嫆忽然觉得她是话里藏话。
方才,庾朝云是不是想放弃大皇子了,所以才会对顾燕飞说,她输了。
可是顾燕飞咄咄逼人,非要压得庾朝云不能翻身,非要插足到大皇子与庾朝云之间,非要夺人所爱!
顾燕飞未免欺人太甚!
思绪间,顾云嫆的视线穿过水阁的大门,望向了水阁外的空地。
七八位姑娘们正在空地上玩躲猫猫,此时蒙着眼睛当“瞎子”的人是顾燕飞。
“燕飞,来抓我啊,来抓我啊。”路芩笑吟吟的声音随风传来。
其他姑娘们要么躲在路芩身后,要么躲在附近的树干后。
几乎路芩话落的同时,顾燕飞就寻声而去,往前两个跨步,一把抓住了路芩的手腕。
“抓住你了!”
顾燕飞自信满满地说道。
顾云嫆看着顾燕飞的背影,眸子一点点地变得深邃,心头复杂,叹息道:“朝云,我那位二堂姐的性格一向好胜……”
是啊,顾燕飞的性子太掐尖要强了。
她根本就是为了与自己争风才会觊觎大皇子,她根本不是真的喜欢大皇子。
她为了一己之私就要把大皇子抢走,最后也不过是成就一对怨偶,她、大皇子与庾朝云三个人的下半辈子都会变得一地鸡毛。
她不该这样做的!
“朝云,我会设法劝劝她的。”顾云嫆递了一方帕子给庾朝云,笑容温柔可亲。
她容貌明丽,性子又随和,为人处世八面玲珑,与她相处总有一种轻松自如的感觉,在京中交友甚广。
“嫆嫆,你真好。”庾朝云接过帕子,微低下头,用帕子轻轻地拭了拭眼角,藏在帕子后的嘴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
她没有问顾云嫆打算怎么劝,只是对着顾云嫆绽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声音有些沙哑:“这些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把话都说出来,觉得舒服多了。”
她的眼睛依然有点红,眼神却很明亮。
“我是庾家女,从小我就知道我会随从家族的意愿去联姻,所以哪怕我喜欢上了大皇子,也从未抱任何期望过。”
“没想到,阴错阳差地,家人居然送了我来京城,让我去争一争那位置。”
“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不想认命。”
庾朝云的语气轻缓柔和,神情十分坚定。
寒风冷冷地吹上她的面颊,几缕刘海被风吹乱,露出她白皙如玉的额头,她整个人透出一股深邃的悲凉,柔弱而又坚强。
顾云嫆抬手替庾朝云抚平了刘海,觉得两人今天交了心,便对她生出了几分亲近的感觉,也有几分另眼相看。
原来在大景朝的女子之中,也会有庾朝云这般勇于追求真爱的姑娘。
庾朝云这么信任自己,才会与自己倾诉了衷肠。
对此,顾云嫆心中也有些触动,含笑道:“朝云,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有些话说出来才好,否则憋在心里久了,反而会成为心病。”
庾朝云捏着帕子又擦了擦眼角,与顾云嫆相识而笑。
水阁外,远远地传来顾燕飞、韦娇娘她们清脆爽朗的笑声,庾朝云下意识地寻声望去,却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内侍走了进来。
那内侍站在门口对着顾云嫆、庾朝云以及水阁西侧的那些世家女团团地行了一礼,才道:“太后娘娘九凤舫宴客,还请请各位姑娘移步。”
于是,坐在水阁西侧的曾姑娘等人都起了身,与顾云嫆、庾朝云一起随着那内侍往外走去。
“姑娘们,请这边走。”
那内侍走在前面为顾云嫆一行人领路。
前方,顾燕飞、韦娇娘她们也在贺公公的引领下沿着湖边,一路往东而去。
走了一盏茶功夫后,她们就来到了一艘两层的画舫,雕栏画栋,张灯结彩,在周围这片冰天雪地的映衬下,显得美轮美奂。
一阵清越的琵琶声自画舫上传来,幽幽地回响在空气中。
姑娘们一个接着一个踩着一块从画舫上伸出的木板上了船,画舫里点着一盏盏灯笼,莹莹灯火中,一片衣香鬓影,珠钗摇曳。
王氏、卫国公世子夫人、路夫人、庾大夫人等命妇们已落座,坐于画舫一楼,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三三两两或站或坐地在画舫二层说着话,喝着酒,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