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不信,哎,这一次是可怜了我们阿芩因为这个糊涂娘吃了大苦头。”
她这番话既将路二夫人损了一番,又把路芩拿出来动之以情,也是希望顾燕飞看在路芩的面子上,别与路二夫人计较。
“这回真是多亏了姑娘救了小女的性命!”路二夫人将姿态摆得很低,屈膝福身行了一个全礼,“芩姐儿昨天中午就醒了,也就是人还有些虚弱。”
她说话的同时,常安伯与路二老爷不住地往上首的顾渊身上瞟,迟疑着是不是该拉下脸请这位贤侄也帮着说几句好话。
路二老爷本是想把儿子路似一起拉来的,偏生那小子说要当差,跑了,还丢下一句说他们是自作自受。
顾燕飞终于开口了:“让阿芩好好休息三天。”
虽然她也没说是否接受路家人的致歉,但路二夫人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稍微放下了一些,暗暗庆幸女儿的面子管用。
路二夫人试着用一种轻快的口吻道:“我回去就告诉芩姐儿,她这人啊,躺不住,本来今早就说要去散步,说什么骨头都要生锈了。”
卫国公世子夫人笑着接口道:“娇娘刚刚去陪她了,说会看着她。”
说起韦娇娘与路芩,屋里的气氛总算变得自然了一些。
“娇娘自小就是个好孩子,心胸开阔,大气爽朗,对人更是一片赤子之心,也难怪她与顾二姑娘怎么合得来。”路二夫人借着夸韦娇娘拐着弯把顾燕飞也一起给夸了。
倒是把卫国公世子夫人逗乐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路二夫人接着道:“姑娘前日给小女的那个镯子碎了,我就又挑了一个,望姑娘笑纳。”
路二夫人殷勤地令管事嬷嬷送上了一份厚礼。
昨天中午,路芩苏醒后,顾燕飞送的那白玉镯子突然间就碎成了粉末,彼时路二夫人没在意,等知道了真相后再回想起来,觉得定是这镯子护住了女儿的心魂,又或者做了女儿的替身,总之那镯子肯定是为了女儿才会碎的。
这么珍贵的东西,路二夫人也知道自己是还不起的,想了又想,也只能从库房里挑了玉料最好的一个翡翠镯子,聊表心意。
管事嬷嬷捧着一个紫檀木雕花匣子走到了顾燕飞跟前,就见匣子里放着一个玻璃种翡翠玉镯。
顾燕飞漫不经心地扫了匣子内一眼,目光突地一顿,见那个翡翠镯子拿了起来。
碧绿的翡翠镯子晶莹剔透,那鲜艳的浓绿色通透清亮如冰,一看就是顶级的翡翠。
但顾燕飞看的不是玉质,而是灵气。
玉镯捏在手上时,一股细细的灵气就自指腹流淌入她体内,沿着脉络流淌,温润如温泉水般……
这镯子的翡翠玉料灵气充盈,比她给路芩那个白玉镯子还好。
真是好东西!
顾燕飞便让卷碧收下这份礼,淡淡道:“夫人客气了。”
见状,路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就意味着顾二姑娘把这件事揭过了。
常安伯夫人笑眯眯地说道:“姑娘真是心怀宽阔,豁达大度,不与我这弟妹计较,等改日阿芩身子好了,我再让她亲自登门与姑娘道谢。”
常安伯夫人心里暗自庆幸侄女路芩不似她母亲般糊涂,懂得与顾燕飞、韦娇娘交好,这也是家里的福气啊。
“不急,让阿芩好好养身体。”顾燕飞微微一笑,眉眼稍稍弯了弯。
就结果而言,这件事终于让顾策案走向了明路,这是好事,她没有必要因为一点小事而介怀于心。
常安伯夫人与常安伯交换了一个眼神,彻底放心了。
路二夫人定了定神,此刻才敢把藏在心头好一会儿的担忧问出了口:“顾二姑娘,敢问芩姐儿以后还会不会有事?”
路二老爷也有些紧张,目光灼灼地盯着顾燕飞。
“把收到的聘礼都退了。”顾燕飞道。
“退退退!”路家众人点头如捣蒜。
顾燕飞又道:“把婚书、庚帖还有阿芩的精血全都拿回来,再去无量观,请观主给阿芩做个法事去去晦气。”
“记得把事情都告诉观主,观主知道该怎么办。寻医问道最忌藏着掖着。”
无论顾燕飞说什么,路家人都应,每个人的态度恭敬得不得了,简直快把顾燕飞当尊菩萨供起来了。
卫国公世子夫人忍俊不禁地弯了弯唇,慢悠悠地饮着茶,觉得这件事也是给了路家人一个示警,这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连儿女亲事都不知道谨慎,指不定哪天惹下什么弥天大祸!
路家人毕竟与顾燕飞、顾渊兄妹不熟,因此也没久留,道了谢、送了礼,又说了一会儿话后,路家人很自觉地告辞了。
顾燕飞吩咐庞嬷嬷送走了路家人与卫国公世子夫人,厅内,只剩下了他们兄妹俩。
经过路家人的这一打岔,此前那种极致悲哀的氛围也淡去了。
顾燕飞一手把玩着那个灵气充盈的翡翠镯子,一手拈了颗蜜饯,随口问了一句:“大哥,你今天不用当差吗?”
今天好像不是大哥休沐的日子啊。
顾渊诚实地答道:“大皇子让我在家休息几天。”
想到楚翊,顾渊就想起昨夜楚翊当众提出要为父亲翻案的那一幕。
楚翊行事实在是雷厉风行,从父亲的祭日到今天,才这么几日,事情竟然可以进展到这个地步,此刻回想起来,顾渊犹有几分置身梦境的虚幻感!
顾渊先是微微勾唇,跟着又想到了什么,唇角一僵,表情变得极其微妙。昨夜,楚翊可不仅仅提了翻案的事,还当众请皇帝为他与妹妹赐婚。
想着,顾渊心里酸酸的,抬起手,在顾燕飞柔软的发顶揉了揉,直把她的头发揉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