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宵音近期对莫星予的态度比之前热情了些,她嘴上不说,莫星予也心里明白,这是基于唐哲对她欣赏的附赠品。
她的父母亲教导她,在社会上生存,一定要让领导与自己的关系密切,莫星予却觉得这种羁绊是一种负担。
两人关系的微妙变化,还是被陆蕴玟给精准地捕捉到。她这日在座位上看着莫星予擦拭落灰的档案,突然问她是否有过结婚的想法。
莫星予还未回答,陈宵音就得意洋洋道:“你没机会了,我给她介绍了一个不错的小伙子。”
陆蕴玟嗤了声:“你那个书呆子侄子?你可真会把垃圾包个包装送给别人。”
陈宵音转过座椅看她,笑眯眯道:“或许你一身的刺收一收,会让日常生活顺利些。”
莫星予不想从两人针锋相对的话语中窥探出她们的更多隐私,也不想成为那一位夹在中间的炮灰,正思考着怎样打断她们,其他办公室的人就就过来送材料给陆蕴玟,莫星予这才缓了一口气。
陈宵音的话语显然极大地刺激了陆蕴玟,她用红笔挑出材料中的几处漏洞,面皮绷得死紧,将文件扔回那人怀里。
陈宵音不关心她后续举动,她正在给莫星予发消息,让她周五下班以后去找唐哲,唐哲想要见她。
莫星予在心里无声叹气,大户人家从骨子里不经意带出的目空一切的傲慢,虽然她早已经适应,却不苟同这种做法。
莫星予回复她可以,陈宵音便跟她说地点定在D大实验室。
莫星予觉得挺有意思,第一次有这么木讷的男生将约会地点定在这里。她倒是没有其他负面情绪,毕竟自己对唐哲确实没有多少思慕之情,只是抱着聊着看看的态度来相处。
陈宵音跟她说过自己家族的趣事,同辈的兄弟姐妹们生的都是女儿,除了大姐生的唐哲是个儿子,其他的姐姐妹妹们便在大人各怀心思地对他的热络氛围里,也变得热情起来,以至于养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她在门口被保安为难了片刻。
最近D大因为两位博士生论文造假被开除学籍的事情而处于风口浪尖,不断有穿便装的记者潜入校园内部,采访在读学生,再胡编乱造一气呵成一篇报道。一时间,关于D大的各种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校方不得不在安保上下足功夫,出入必须凭借D大的学生卡。
看着面色不善地朝着自己走来的保安,莫星予抿住唇,勾起一个恰当弧度的微笑:“你好,我是来这里见一下我的朋友。”
她这个笑容是模仿陈宵音,每次她用这个表情,总能够将纠纷的解决难度下调一个档次。
保安态度也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坚持需要唐哲去门口接她。
唐哲约莫是在做实验,给他陆续打了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莫星予在保安质疑的目光下,泰然自若地继续等待。
她在这几年面对群众的过程中,磨砺最成功的就是脸皮的厚度。
傍晚六点的天黯淡下来,拖着行李箱的学生缩着肩膀对自己的手心哈气。莫星予也很想这样照做,但是这不符合她的这一身打扮。
她是一个大人了,一个不再年轻的大人。
唐哲出现在雾气朦胧的夜色中,他穿着宽大的卫衣,因为冷气的入侵而弓起脊背,一溜小跑对着保安道:“师傅,我请她来我实验室参观。”
莫星予看着保安的脸色像过山车一样变化,就觉得实验室这个词说得非常愚蠢和糟糕。
但这是唐哲,是他的风格。
只好硬着头皮道:“是的。”
保安用审视的眼神打量他:“你是我们学校的同学吗?”
“是……不是,我是老师,嗯。”
“证件呢?”
“我饭卡丢了一直没有补办。”
保安这下彻底板起脸:“无论你们有什么计划,请从这里离开。”
路过的学生都不着痕迹地暼向两人,莫星予的面上也有些绷不住,小声提示道:“你可以跟你的导师打电话。”
唐哲手忙脚乱地解释:“这会儿我的导师在做实验,肯定不会理会我,而且打电话会打断他的思路。”
保安拿出对讲机就要赶人,突然有一道清丽的女声打断两人的谈话:“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穿着格纹短裙,套着光腿神器,白皙瘦削的脸藏在围拢成几圈的围巾下,黑色的摇粒绒外套将他衬得更加瘦削。
唐哲被他微笑着注视了片刻,脸上有两团奇怪的红晕,结巴道:“师弟……啊不林师妹。”
林风目光扫到莫星予,双手捂着脸,呼出一口白气:“这位女士是谁?”
“我小姨介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