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票递给她:“下周六下午在戏园里有我的戏曲讲解,有兴趣可以一听。”
莫星予早对本市那座有名的古戏园有所耳闻,那处是某位富户的祖产,只有园林部分是半开状态,后院仍是严禁闲人进入,有专人看守。
这张门票诚意满满,再推拒就是矫情了,莫星予当机立断地收下,说了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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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卫双手接过门票,打开电子门让莫星予进去。
园内乱石迭嶂,流水潺潺,只是冬天艳色的植物太少,多了几分萧瑟的气息。
戏园里没有戏台,在八米的假山山顶,有一座碧瓦飞甍的凉亭,已经摆好了话筒与音箱,周师师正调试着设施。
假山前摆了约莫叁十张凳子,莫星予选了第二排右边的一张坐下来。场内的宾客到了大半,正小声地交头接耳。
莫星予看了下门票的抬头,只写了时间地点,并未标明今天要讲解的内容。
躁动不安的人群渐渐平息下来,因为听到了周师师清话筒的声音,她今天说的剧折子是《桃花扇》。
“明末书生们多羡慕李香君与侯方域,柳如是与陈子龙,江南贡院与秦楼楚馆隔河相望,家境富裕的考生晚上便会去蹬画舫喝花酒,佯作狂士强吟酸诗,以求能得花魁青眼。少年人的冲动与痴傻,与今日的我们也别无二致,一举成名者寥寥,屡踏槐黄者繁多,人生失意,能坦然受之者,便可成为心性沉稳之辈。”
几个高知装扮的男女赞许点头,莫星予心里默默惊叹她的才华。
周师师用这段话做了开头,说完后便唱了一段昆曲:“惊飞了满树雀喧,踏破了一墀苍藓,这泥落空堂帘半卷,受用煞双栖紫燕。”
她正唱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位身材颀长的男人一前一后走进来,莫星予看清楚前面那人的面容,惊得后背冷汗直冒,想要俯身,男人已经选择她身后的凳子坐下来。
上次被约谈时黑暗压抑的感觉瞬间又涌上心头,莫星予坐立不安片刻,还是决定从座位上离开,沿着幽深曲折的回廊一路往前。
中式园林中,树木造景是赏美时的重要一环,冬日草木凋撇,树枝也无精打采地蜷缩成一团,莫星予看得扫兴万分,又不欲回去,只好坐在回廊的椅子上发愣。
有人从她身前略过,又折返过来,双手揣在口袋里看她。
这段时间令她烦心不断的面庞就近在咫尺,莫星予百感交集,只是一个劲儿地用眼睛觑他。
林风今天穿着白色的羊毛呢大衣,围着黑白双色千鸟格的围巾,倒是显得气宇轩昂了些——前提是他柔顺的黑发没有披散下来。
林风用手抚上她的侧脸,摩挲几下:“你瘦了很多,到底在想什么?”
莫星予直直看向他:“我在想你。”
“为什么你不愿意相信我呢?”
“为什么你不愿意给我相信你的理由呢?”
莫星予问完,就意识到这句话非常多余,林风的意思是他根本没有欺骗过她,不让她知道全部的真相确实算不上欺骗,只能算是隐瞒。
林风看见她倔强的模样,叹了口气:“我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
“相信你也没有用,我不会和你在一起了。”
莫星予说得斩钉截铁。
林风听完这句话,眼睛猛然睁大,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笑道:“告诉我,你说的是气话。”
“不。”
“上次没做完的事情还记得吗?就算不在一起,也可以当床伴的。”
他嘴角噙着残忍的笑意,将她架着往院落里送。
她跌跌撞撞地走过了许多扇门,最后被扔到了松软蓬松的床上。
天花板上镶着金色暗纹,莫星予看得头昏眼花,想要爬起来被一把按住。
“林风,我哪里好?你不是有别的女人吗?从annie到周师师,为什么要独独缠着我不放?”
莫星予嘴唇颤抖,眼睛含泪,她不愿意去翻旧账,把自己的嫉妒和不甘抖落出来,这些只会让她变得面容可憎,自己更加痛恨自己。
林风的围巾在动静中滑落下来,兜了她一头一脸,他揭盖头一般将它从莫星予脸上轻轻揭开,在她注意力在那条围巾时,吻住她的唇,用舌尖勾勒出她嘴唇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