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珺惊异的看着夏琳,仿佛是第一天认识她。
他没想到一向柔弱的妻主竟能如此狠下心。
对孩子狠心,也对自己狠心。
夏琳害怕韩珺把她想成没血没泪的无情女人,解释道:
“相公,不是我狠心,我知道他是一个小生命,但他也关系到咱们俩的后半辈子,先不说我害怕,我是真的害怕,而且想想要负责他的一生,我就觉得负担好重。”
“万一生下他,他将来不孝顺怎么办?”
“万一我没教育好,他以后闯祸怎么办?”
“万一……万一……他遗传了我的心疾怎么办?咱们家那么穷,有我一个都已经如此艰难了,你看看我父亲,因为我,他还要晚年操劳,我却一点帮不上。”
“就算这些都没有,看着别人家的孩子上私塾,咱们家孩子像村里那些男孩一样种地我心里也不得劲。”
“而且有了他今年的考试又要错过,万一往后几年朝廷都不缺人怎么办?你也知道朝廷只有缺人的时候才会科考,运气好的话连续几年都有机会,运气不好,十年八年都没机会。”
“他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哪怕咱们家殷实一些,我都不会如此狠心。”
“相公!”
夏琳紧紧抓着韩珺的手,喋喋不休。
说的有道理,韩珺也理解,但他到底和夏琳不一样,从小他便在女尊国长大,哪怕他和别的男子不一样,离经叛道,也有和其他男子相同的一面。
他舍不得孩子。
哪怕那孩子不是自己的。
夏琳不是女尊国的原住民,哪怕她在原主的记忆里看到整个国家子嗣是如何艰难,也无法有真情实感的体会,更不会懂女尊国的人对子嗣的执着。
韩珺刚才生气,害怕,气的不是妻主出轨,也不气妻主有了别人的骨肉。
他怕的是夏琳娶别的夫郎,怕别的男人分走妻主对他的爱,而不是娶夫郎本身。
他以为妻主爱上了别人,爱到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为他怀孕。
只要不是这样一切都好说。
韩珺想要孩子。
不止是因为他想要,朝廷不允许,夏琳的身体也不允许她冒险。
流产和生产同样危险,但起码生产他有十个月不用担心妻主会死,但流产,妻主有可能马上会死。
妻主还要他把孩子做掉,要他亲手伤害孩子和她,韩珺怎么可能做的到?
他问夏琳:
“可不可以对外说孩子是我的?”
“我知道现在我们家情况不好,但我会努力,谁说我们以后一定穷给不了孩子好环境呢?”
“考试也是,谁说你今年一定中?万一孩子没了,身子坏了,考试还不中怎么办?”
“总归还有县试,这个肯定赶得及,而且县试考场就在我们河溪县,你若能中,秀才功名也够用了。”
“秀才可免税,免一人兵役劳役,也可以给孩子启蒙,收些束脩,就算朝廷十年不科考,咱们也总归过的去。”
“而且我师傅说了,你的身子本就不适合怀孕,亏的厉害,万一这次孩子流掉了,以后怀不上呢?”
“也许他是我们最后的孩子。”
“你不说,我不说,我师傅不说,他就是咱们俩的孩子,和仇梁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