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安白枕着哥哥的手臂,情不自禁地放松。她往左靠了靠,往右靠了靠,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干脆挪到哥哥的怀里,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
安北天都开小毯子盖在她身上,轻轻抚摸她耳旁的白色碎发。
“如果不是哥哥牵着我的话,我肯定往地上一趴就起不来了。”安白的半合着眼,生怕自己闭上眼睛就起不来了:“真的好累,哪里都好痛,什么都不想听,也不想看……”
“她的精神不太稳定,在说胡话了。”
叶思余还保留着当年的机警和专业,担心道:“在毒雾里呆久了很容易诱发应激性的精神疾病。如果不是心里素质过硬的军人,一般撑不到叁天。”
他们已经走了大约十天时间,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是奇迹了。叶思余也忍不住难过起来,如果不是她的使命感使然,她也要崩溃了。
“要聊点什么吗?”叶思余打量着安北天。
这个男人看着清瘦,和娇娇弱弱的安白差不多,一路上沉默寡言没说过两句话,也不屑看她,但状态一直很稳定。
安北天只是低头看着安白,对叶思余的话置若罔闻。
“对,我记得林秋医生说过,这种时候要做点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比较好。”
安白在哥哥的腿上挣扎了下,但太舒服了,她起不来。不算明媚的阳光落在脸上,她低哼着和叶思余聊天:“我也是苍星院的学生哦,今年刚刚入学。”
“苍星院?”叶思余记不太清这个名字,她也失去了很多记忆,“我记得应该是总统培养后备人力的部队?”
“没错,我们都在那里读书。如果成绩优异,毕业后就会进入总统直属的部队。”安白小声说:“不过我可能没法毕业了。现在同学们都在上课,我却闹消失,估计我回去的时候已经被退学了吧。”
安白忍不住抽噎了一下。
到时候她又会成为孤民,被遣返回边缘郊区,每天在贫民窟的街上翻垃圾站里的残余营养块。这么多天没执行新星计划的要求,肯定已经被除名了吧。
还有总统……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圣教堂小屋里的男人。
他肯定知道她被人掳走了,但他肯定会觉得是她自己的问题,说不定还会觉得她废物。回去中心区的话,说不定会被他迁怒入刑。
“呜呜,总统好可怕……”安白瑟缩了一下。
叶思余和安白有同感:“他的确是个阴晴不定的人,很可怕,哪怕是我们部队的队长也不敢和他单独待在一起。”
两人口中的总统相差了一百多岁,但形象都是个阴鸷的人。安白突然深深地担心起总统的培养环境,怎么每一代都养的那么阴暗!
“不过他是以大局为重的人,只要我们能提供情报资料,一定会善待我们的。”叶思余安慰安白说:“落下的课程可以重修,没关系的。我很小就开始进入军队执行任务了,上学也是时断时续的,从来没问题。”
“很小是多小?”安白问。
“大概七岁开始吧,自从发现我的异能能强化自身时开始。”
“那也太辛苦了!”安白低叫起来。
叶思余哈哈地笑:“没办法呀,不去部队的话,就要按父母的意思去弹琴了。什么七弦五弦我一概不懂,我伸手一摸,手指头就和刀割一样疼,可得赶紧跑。父母说我不学琴可以,如果一年内在军队里混不到二等功,就把我逐出家门。”
“这么严格!”安白不禁感慨如此严格的家风,但突然想起什么。
古琴弦……
安白瞬间清醒了,一激灵坐起来问:“你是中心区的叶家吗?那个家徽是古琴的叶家?”
叶思余也被吓了一跳。倒不是安白突然有了精神,而是在她起身的一瞬间,安北天的脸色骤冷,赫然有了杀气。
“嗯……”叶思余头很痛,经安白这么提醒,她又想起些什么:“你说的对,家徽的确是一把古琴。你见过么?”
安白何止是见过,甚至还和现任的家主认识。
“等我们到了边缘郊区能打电话了,我就让你现在的族人来接你。”安白说:“你会回家的。”
这句话让叶思余出神许久。
一直紧绷的神经和坚若磐石的意志出现了一丝动摇。她低头看着自己白色的骨架,又摸了摸脸上干瘪的皮肉,还有这双已经快腐烂的腿,笑容比哭还难看:“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和现任家主有联系!他是个很好的人!你是因为执行任务才负伤异化,他绝对不会用有色眼光看你!”安白信心满满地说:“我也认识毒理学方面的专业医生,还有一个做手术特别厉害的医生,胸口被打穿了都能救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医院,一定能治好你!”
叶思余情不自禁地抽噎了声,用手抹了一丝鲜红色的血,望向正北的方向:“我真的……好想回家啊……”
她记不起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变成这副样子。但刚刚安白短短几句话,她已经忍不住想家,哪怕是当初严令阻止她参军、逼迫她学琴的父母也令她觉得怀念。
“会好的。”
安白上去轻轻抱了抱她,生怕把她抱散架:“都走那么远了,肯定很快就到了。等我们回了中心区,就一起去逛街吃点心,一起去图书馆顶楼的植物园看书。”
“嗯!”叶思余很是感动地回抱住安白。
指尖的血蹭在安白的后背,安北天无法控制地皱起眉,轻声喊她:“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
“我知道啦~”安白感觉好多了,长长地松了口气,眼神亮晶晶地凑近安北天:“哥哥也和我们一起去呀。如果我还能读书,开家长会的时候哥哥一定要出席呀。”
“家长会?”安北天听不懂,但已经习惯性地点头:“好。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