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两方互别苗头,这也不难理解,因为五大宗门里,他们的势力最大。原本皇龙宗独占鰲头好几年,却因洛绝影当年技压群雄,紫龙宗趁势崛起,结交不少人脉,如今羽翼已丰,自然可以与皇龙宗一较长短。
自古以来,功高震主,当年宗主之位选拔的真相,其实是洛绝影后来才得知。表面上紫龙宗选贤与能,实际上何家的人早已承袭百年,他们又怎甘心放弃?若早知如此,洛绝影当年必定会二话不说主动离开宗门,他寧愿过着隐世埋名的生活,也不想被人处处诬陷。
但是,若是这般局面,他又如何遇见柳如烟?
世上总不尽如人意,哪怕重来一次,难保不会再次后悔。
毕竟,得不到的东西,人们往往最为渴求。
甲板上,何远扬双眼直视着樊天霸,夷然无惧,皮笑肉不笑,道:「五大宗门虽源起同根,但如今已然发展不同,如今大敌当前,你却心想着合併宗门,究竟是何居心!」
樊天霸双眉轩动,一脸精悍之色,环视在场眾人,沉声道:「团结一致,方可御敌,一盘散沙,不攻自破。」
何远扬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樊宗主口中的团结,莫非是合併宗门?恕何某才疏学浅,团结和併吞这两字,似乎不太一样。」他的语气充满讽刺,眾人闻言,纷纷吓了一大跳。
樊天霸说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又身为一宗之主,没有轻易失了方寸。他不卑不亢道:「何宗主说笑了,五大宗门表面和气,私下水火不容,难以共同御敌。此次真龙教袭来,比起当年叁邪联手入侵中原,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我们不採取对策,只怕会重蹈覆辙。」
何远扬道:「樊宗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若我们毫无反抗之力,早被他们所侵占,你我二人又怎能安然在此处?」
樊天霸眼神掠过一丝轻蔑,道:「看来何宗主记性不好,人人俱知,当年对抗叁邪的最大功臣当属云无踪、天不赦和洛绝影这叁人。」
何远扬双目闪动,道:「樊宗主未免太抬举他们了,他们虽出了不少力,同时也打伤了很多正派人士,两相抵消,他们的功劳可有可无。」
樊天霸摇了摇头,讥讽道:「若你要自欺欺人,那是你的事,但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几年心中早已有定论。」
何远扬脸色骤变,冷然道:「樊宗主这是何意,莫非是想说眾人诬陷他?」
樊天霸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正当两人剑拔弩张之际,丹龙宗宗主孟修看不下去,忙道:「今日九大门派齐聚,两位在此争吵不觉得有些失礼吗?」
樊天霸瞥了他一眼,道:「我还以为是谁在说话,原来是孟宗主。我听闻当日论剑台上,长生下手不分轻重,竟把你们丹龙宗的古不凡打伤,我代他向你们道歉。对了,展长老断了一臂,不知身子可否安好?我这儿有丹药,若孟宗主不嫌弃,我等等便让人送去。」
孟修闻言大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良久,他稳住情绪,目光收敛,反唇相讥道:「展长老被贼人所伤,虽感遗憾,但毕竟英勇应战,不愧丹龙宗之名。哪像有些沽名钓誉之人,为了名声,坏了规矩,擅自把镇宗武学传给门下弟子。可笑的是,他们为了欺负自家人不惜一切代价,遇上真龙教此等魔教中人,却又连屁都不敢放一声。」
樊天霸冷然道:「技不如人,何必多言。」
何远扬笑了笑,道:「一个胆小如鼠,一个狐假虎威,两位还真是绝配。只可惜当时我派的程长老尚有要事,人不在场,否则他定然不会让真龙教猖狂如此。」
此话一出,坐在何远扬身旁的程威,脸上不禁沁出冷汗,心虚道:「宗、宗主所言甚是。」他暗自咒骂,当时这么多人在场,无人可应付不真龙教,自己又能拿他们如何?
苍龙宗宗主严念祖,微皱起眉,道:「今日齐聚,主旨在商讨对抗真龙教,你们私下之事,不该放在檯面上来说。」
樊天霸道:「此言差矣,若内部无共识,又如何共同抗敌?」
严念祖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看向闭目养神的九世金蝉,问道:「圣僧有何高见?」
九世金蝉名声响彻江湖,人望极高,倘若他开金口,在场眾人必定得敬他几分薄面。
顷刻间,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眾人纷纷把目光移向九世金蝉,彷彿他是最后的裁决者,等待他的答覆。
良久,九世金蝉睁开双眼,抬起手来,指着船桅,微微一笑道:「莫非诸位都没发觉,已有人闯入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