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难不成起晚了么?头发怎么梳成这样?”她倒执笔,用笔头替他捋了捋鬓边的不平整,“姑娘们梳头都用刨花水,二公子也试试?”
所流笑了笑,“等下午休你替我试?”
“不要。”绿同拒绝得十分利落。
两人有过约定,若有需求必先相约,可是绿同今日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心里暗骂他下流。
所流笑得不怀好意,抓住绿同的手腕,抢了她那支紫毫笔,凌空在她眉上描了两笔,只笔尖的余墨微微蹭上了毛流,她的眉本就浓重,笔上的墨并未上色,绿同嗔怪他捉弄人,他问:“为什么不要?你怕大哥吃醋?”
绿同微笑道:“心里有鬼嘛……”
“什么鬼?”
她拇指带墨,揿了下他的鼻尖,“画皮鬼。”她说。
所流的鼻尖带了一团墨色,只差几根胡子,活脱脱就是修成人形的馆儿了,绿同把手指摊开同他耀武扬威,笑阁看了笑起来,人一圈圈笑嚷开,连信安县主都提了提嘴角。所流大为光火,抓着绿同的手扯她出了教室门。
油烟墨不好洗,两人跪在湖边,绿同摘了两颗无患子,把所流的鼻子都搓红了,墨色淡了,依旧能清楚地瞧见灰黄的一团,她罪也赔了,错也认了,所流不理她,胸前的衣裳洗湿了一片,绿同越看越发想笑,气得所流恨不得给她扔水里去。
云也悠悠,风也轻轻,所流无赖躺在她膝上晾衣裳,绿同随手扯了几颗狗尾巴草编手环,原来接下来是朱夫子的律学课,两人耽误了这许久,也无心再回去听讲了。
绿同垂首抚过他的长眉,低声道:“持星,听说你之前病了些日子……”像是怕给湖中的锦鲤知晓,她弯下腰,附耳又问:“难不成是为了那日淋了雨?”
时隔这么久她才想起他的事,她的关心来得太晚,范所流轻蔑一笑,反问道:“你跟大哥私下相处时难不成就只聊些我的事?”
这是什么话?她原还自责那日没能给他拿把伞,被他这样一怼,绿同也支好反将一军:“你好奇我们聊什么?”
他笑而不语,双手交迭置于腹上阖眼假寐,他根本不好奇所源会同她讲什么私房话,两人正是好的时候,自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范所源没胆告诉她他与县主私下见面的事,绿同也不会主动逼问。
没错,就这么拖着,按着,由着那个脓包越长越大,等真相大白了才更痛彻心扉,这些都是这些有情人自找的。
情爱总是让人失智,他很庆幸冯绿同没给他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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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常觉得这文其实比酩酊虐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