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桉把消息来源和盘托出,毕竟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但她没有顺着讲下去,没有讲她看到文宏宇懦弱的样子,没有讲她对文宏宇的厌恶还有奇怪的怜悯,即使她知道如果能讲出来自己会好受很多。
池俞景安静地听着,垂下眸,若有所思地用右手攥住脖子上的银白色蝴蝶吊坠,拇指轻轻摩挲着蝴蝶的翅膀。找妈妈当然好,可是如果没找到呢,小孩会不会更伤心?池俞景看向文桉,却发现她似乎正盯着她胸前的吊坠,面色莫名有些阴沉。
“怎么了?”池俞景不解。
“没什么,姐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文桉回给池俞景一个甜甜的笑,好像刚才那一幕是池俞景的错觉。
“我在想,如果没找到你母亲怎么办?”
“原来姐姐是在担心我。没事的,我不会太难过,我并不执着于见她。我只是觉得,最好能见一见那个人,”文桉看着池俞景,眼睛亮亮的,“姐姐你知道吗,在我模糊的记忆里,母亲是个冰冰冷冷的母亲,而她的身体却是温暖炽热、让人想要靠近的。我怀疑我的记忆出了偏差,我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样子。”
池俞景伸出右手覆在文桉搭在桌面的手上,“嗯,你想好了就好,我陪你去——”
“嘟!嘟!”池俞景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清来电人,池俞景欠身离座,“抱歉,我接个电话。”
她走到十步距离外的落地窗前,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阿风?” 池俞景望着窗外城市上空浓重的夜色,有些烦躁。
“池小姐晚上好,林先生让我明天接您回阳城。”
“什么时候?”池俞景拧起了眉。
“明早九点。”
“什么事?”
“老爷夫人提前回来了,所以下周日的晚餐提到了明天。”
池俞景顿了顿,“好,我知道了。”
“九点我在楼下等您。”
池俞景掐断了电话,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后做了个深呼吸,回到了座位上。
“抱歉,文桉,我明天有一些事情要去办,大概后天早上才能赶回来,到时候我再陪你去——”
文桉打断了她,“姐姐,其实你不用陪着我的。我不是小孩子了,路还是会认的。”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后天一早就回来,你就待在我家里等我,好吗?”池俞景牵起文桉的手,贴在脸侧,“就当是为了我,不要让我担心。”
文桉瞥开目光、抽回了手,没有回应。
回家的路上,两人无言,而后池俞景注意到文桉侧着脑袋靠在椅背上好像睡着了。
“文桉?”
“睡着了吗?”
没有回答。
“对不起。”池俞景突然冒出一句道歉的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向谁道歉。车轮碾过地面的碎石,呼啸着驶出隧道,将沉闷的声响抛在身后。
待池俞景将车在地下车库停好,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很困吗?”池俞景打开右侧车门,弯下腰,轻拍着文桉的肩膀,“回家再睡。”
文桉掀开眼睑,神色淡漠地望着眼前的人,目光随即滑向池俞景锁骨前晃动的吊坠。她抬手轻轻碰了一下,“你喜欢它么?”
“什么?”
“这个吊坠。”
“嗯,非常喜欢,它很漂亮。”这个吊坠是池俞景收到过的许多礼物中她唯一喜欢的。
林竣说这是他花大价钱托人从法国带回的。林竣不懂,池俞景不在意它的价值,只觉得这只蝴蝶很精致,就好像是在蝴蝶的尸体外镀了一层银,美丽又残忍。
非常喜欢。
文桉垂下触碰吊坠的手,“是吗?的确很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