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知道白井凉奈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语轻易改变,但他看了那些图片,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嘴。
白井凉奈一听,就知道是降谷零干的好事,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问:“你以前不知道这些吗?”
“我知道得没有那么多那么具体……”
“生产本来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圈。”白井凉奈盛了一碗汤骨头汤,“有些是可以康复的,有些是小概率事件。我之前犹豫,就是考虑到这些,但我还是决定生下来。”
赤井秀一无话可说,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有些睡不着。
第二天,白井凉奈杀去警察厅,直奔降谷零办公室。
她个子不高,怀孕后,只穿平底鞋,但仍气场十足。她敲开降谷零的办公室,把降谷零和里面正在报告的职员吓了一跳。
降谷零挥挥手,对着下属说,你们先出去吧。
白井凉奈环起手臂,也不在乎职员路过时对她好奇的打量,把门一关,就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降谷零一下就站了起来,“我是担心你!”他急忙解释,“万一出什么事了呢?”
“你有病吧,波本。”白井凉奈很生气,张口就骂,“作为女人,我当然知道这些事,我比你更了解。我怀孕前也想过不要孩子,怀孕后也想过把它打掉,但我决定留下它,不是因为怀孕了所以留下,而是我想留下,我要这个孩子。”
降谷零被骂的一愣一愣的。
白井凉奈还没说完,她用手指敲着桌子,“而且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决定生不生孩子?赤井都不敢这么说!再说了,我本来就压力很大,你不给我减轻压力,你还给我增加压力!”
风水轮流转,一物降一物,以前在这间办公室里,降谷零会骂下属,现在他被别人骂,还不敢还嘴,只好垂下头,低声说:“对不起,我错了。”
金色的刘海垂了下来,耳边凸棱出去的碎发也耷拉了,一耸一耸的,像是被挨骂的小狗一样可怜。
然后白井凉奈语气放软了,“所以不要再自己吓自己了,你该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把赤井也一起带上,你都给他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都到这个地步了,降谷零只能说:“好,我周末就去。”
“明天!”
“好,明天就去!”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几个抱着文件的人在拐角处好奇地探头探脑,被白井凉奈眼风一扫,脑袋就缩了回去。
第二天,降谷零果真找了一个心理医生。他是上午去的,进门后,寒暄了几句,就开始讲自己的问题。
“我的妻子……”他这样说道,然后顿了一下,改口道:“我朋友的妻子怀孕了,十一周,我看了很多怀孕相关的案例,十分担心她也一样出事。”
心理医生看了他一眼,说道:“咨询的时候,你可以放心说真话,也有利于我帮助你。我们咨询师有规定的,不会外传客户的隐私。”
降谷零想了想,“她也是我的朋友,但我们之前有点龃龉,所以她从来不听我的劝说。当然,她本来就很固执,做了决定,谁的劝也听不进去。我们以为她不会选择要孩子的,但她还是要了,所以我……我的朋友就去查了很多相关资料,然后我被他带动,也知道了不少,大出血、并发症什么的。我很担心,劝她再多考虑一下,她就说让我来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了然,“我懂了,所以你担心你的妻子……你朋友的妻子因为怀孕而有生命危险?而她不觉得这是什么事?”
“你可以用我的朋友来称呼她。”降谷零纠正道,“不止是生命危险吧,生产不是很痛苦吗?还有很多后遗症什么的。她说她知道,但还是决定要孩子。而且还说她压力很大,说我给了她压力。”
“你很关心你的……朋友啊。但我觉得呢,她既然说她知道这些,那就是她衡量过了生育的利弊,觉得利大于弊,所以决定要孩子。她可能本来就对生产过程、后遗症什么的感到害怕,但还是决定扛过去,而你这时提及,不可能改变她生育的决定,还增加她的害怕。你要做的,就是尽量给她一个最好的环境,把可以人为控制的风险降到最低,然后关注她的压力,用鼓励、乐观的话让她不要害怕,而不是制造恐慌。”
一个小时过后,降谷零大彻大悟,觉得自己已经通晓了关于怀胎、生产、育儿和良好家庭关系的所有知识,满意地离开了。而心理医生擦了擦汗,休息了十分钟,开始叫下一位客户。
下一位客户进来了,好高,绿色眼睛,戴着针织帽,一双大长腿,看着就气势慑人。这种人竟然会来咨询孕期相关的心理问题?还是一个人来的?为什么不带着妻子呢?好奇怪,上一个客户也是独自来的男方。现在的人都怎么了?
客户坐了下来,填完基本情况,开始讲述自己的问题,听着听着,心理医生察觉出一丝微妙。
这个客户对妻子的描述,怎么和上个客户那么类似呢?
但心理医生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便强行按捺住满腹疑惑和好奇心,尽职尽责地为客户疏导。
客户很满意,然后说:“我有个朋友也有相关的困惑,我可以让他找您聊聊吗?”
心理医生大骇,“朋友?相关的困惑?”
客户点点头,然后留了一个据说是他朋友的联系方式,心理医生一看,不是上一个客户的手机号,心里放松不少。
就说嘛,怎么会这么巧呢?
客户说:“我让我的朋友联系您,到时候还要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心理医生摆摆手。
过了几天,那个朋友来了,黑头发,蓝眼睛,下巴上有稀稀落落的胡茬。嗯,这看上去才像人夫吗!而且还是个帅哥。
帅哥坐下,一开口:“我朋友的妻子怀孕了……”
心理医生手里的笔啪嗒掉在了地上。
“……那位妻子是不是也很固执?刚刚怀孕十一周?”
“对,”帅哥说,“但是我和我朋友的困惑不太一样,我是担心……”
心理医生颤抖的手捡起掉在地上的笔。
那位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