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中午时候，伯蕥背上一把结他，手也拿一把结他，站在她家的楼下在等着甚么，她看看手錶，离约定时间已过了十五分鐘，她掏出手机，想了又想，到底要不要打过去问一下到底怎么了。

    或者打给公小姐？

    可是公小姐好像很忙的样子，打过去会不会打扰她了？

    眼见已经快过了二十分鐘，伯蕥还是深呼吸一口气，打给了公小姐。那边才响了两声，便有人接电，公璟瞳截停了正在为另一个艺人即将的工作的发展会议，语调听不出甚么来的道：「伯蕥？怎么了？」她已经有预料到底伯蕥打给她是怎么了呢。

    她头开始泛痛，心念戚任芙大小姐能否给她乖一点！

    「不好意思，公小姐……」伯蕥才没说甚么，公璟瞳即时打断道：「我说过叫我璟瞳就好了。」

    「对不起，璟……璟瞳。」不是伯蕥不想叫，是认为对方比她大，而且身份地位也挺高的，她有提议叫璟瞳姐，但她当场否决，以为公璟瞳不喜欢把她叫老了。「到底怎么了吗？」公璟瞳做事就是不喜欢拖拉，已习惯甚么事都要直接来，别给她转弯。

    「是这样的，已跟约好的时间过了二十分鐘，我还等不到说要来接我的毛毛，昨天我忘了跟他拿电话了，所以……只好打给你，会不会打扰到你？」伯蕥小心的说打来的原因。

    「还没到？」公璟瞳音调略显提高了，在会议室里的人已瞧见她眉头蹙起，心想，那个迟到的傢伙一定死定了！璟瞳姐出名最讨厌别人迟到！「伯蕥，你先等一会，我打给他。」她掛掉电话，随即拨过去毛毛的手机，那边的毛毛一瞧见是她打来，不想听也得接通电话：「毛毛，你和戚任芙在哪！」

    会议室里的人抹一把冷汗，原来又是戚大小姐和毛毛！

    「快了快了！再多给我五分鐘就到了！」毛毛已经在想昨天那个小女生没要他电话，会不会打给璟瞳姐，没想到……她还真的打过去了！看来要跟那个结他小老师思想教育一下，要她甚么事都要先打给他，不可以轻易打给璟瞳姐！

    「怎么璟瞳姐会知道我们迟到了？」后面的戚任芙也略为紧张，全公司上下都知道璟瞳姐是不喜欢别人迟到的！

    电话那头的公璟瞳清楚听见了戚任芙的声音，当下气也上来了，冷冷的说：「下一回你们去载伯蕥迟到的话，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说完把狠狠把电话掛掉之后，再拨给伯蕥，接通了，她抢着说：「对不起，他们在路上，大约五六分鐘就到了，下一次请你吃饭赔罪。」

    「啊，不用了，我只是怕任……戚小姐是不是突然有事而已，如果在路上就放心了，你也不用请我吃饭，那我不打扰你了，拜。」伯蕥把电话轻轻的掛掉后放回包包里面。

    公璟瞳敏锐的听见了伯蕥想叫任芙，却最后很生硬的吞回去，改叫出了戚小姐……到底伯蕥和任芙有甚么关係？

    时间不等人，她重新整理好思绪后，再开始被打断的会议。

    伯蕥再等了十分鐘之后，一辆陌生的七人房车缓缓的停在她面前。毛毛第一时间下车，弯腰双手合实的对伯蕥说：「抱歉！来晚了！真的不好意思！」毛毛没听到甚么声音，抬起眼瞧着伯蕥一脸尷尬的轻说：「可是……下一回能不能先打给我才打给璟瞳姐啊……」

    「对不起，我本来是想打给你，可是，我发现我没你电话……所以逼不得已才打给璟瞳，我怕……你们有甚么突发事情。」伯蕥脸上也满是抱歉，她已不是不懂事的小孩，也对璟瞳的个性略有了解，璟瞳刚才一定是打给了他责备了吧？

    毛毛瞧她一张清清淡淡的气质，还有现在一张可能是窘困的红脸，他心脏深深的被撞了一下。他在心想，若不是他是gay的，真有可能喜欢上她这种女生。难怪……小祖宗对她有着多年的迷恋。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是昨天璟瞳姐走了之后，他见到伯蕥和小祖宗二人的眼神很异常，气氛更不用说，尷尬又带着一些说不出的感觉，十分像分手后的情侣在街上正面预见，想躲也躲不了的无言与窘迫。

    他在载小祖宗去晚会工作时，禁不住问她，可她默不作声一直像是她在拍mv般，很唯美的看着窗外，他就知道她不愿多谈，也就此猜到戚任芙心里头那个人，真是一个女生，还是眼前的伯蕥。

    「对吼！昨天你没跟我要，我存了你的电话也没打过给你！是我的错！来来来，我先打给你，要存下我的手机号，有甚么事，必定，务必一定先打给我！！璟瞳姐真的很可怕！」毛毛即时拿出他的ip6出来拨打给她，他听见了伯蕥手机响后才掛掉，伸手替她拿下手中的结他。

    「结他给我，你先上车吧。」毛毛直接也从她背上伸手拿下结他后，绕到车尾去。

    不知所措的伯蕥瞧见毛毛哼着歌就车尾，她看着车门，吞下口水，才伸手把门把用力一拉，门自动缓缓拉开，戚任芙早已在车里等待，有着心理准备，到车门完全打开后，两个人双目对上那刻，甚么心理准备都没用，心跳加不安还是莫名的窜进她们之间，有些话，难以开口。

    「怎么还站着！快点上车吧！」毛毛假装看不到她们之间甚么甚么，便把伯蕥推上车去。

    「别碰她，毛毛。」戚任芙冷傲的瞪住毛毛碰在伯蕥肩上的男人手，她想起了当年伯蕥和那个男的湿吻的样子，她还是很气自己当时把伯蕥逼到那个地步。「你自己不会上来吗？一定要男人来扶？」她说完也想撞窗去，她怎可以那么恶言相向！可她就是不悦，看到伯蕥身边的人，她就很自然就不想她被其他人注视与触碰！

    「不是……谢谢，毛毛，我自己就可以了。」伯蕥微侧身向毛毛道谢后，便扶着手把上车坐下。她十分紧张，十指不断互捏，也突然之间变冰冷了。

    怎么躺着也中了枪？毛毛可怜的抿着小嘴，把门关上后坐回司机位上，一言不响便开车出发去练结他的目的地。

    回到公司旗下的录音室，由于戚任芙在赶录即将要发行的专辑，所以接下来日子，她也要同时在录歌前学两个小时的结他。他们来到录音室旁的休息间，这里由于是录音的地方，故每间房间都花了不少的本钱做隔音，拿来让戚任芙学结他……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璟瞳姐连这个也想到，毛毛十分佩服她！

    来到休息间，毛毛放下两把结他后说：「你们可以开始了，小祖宗啊，别乱发女明星脾气，要顾着小老师哟！午饭快到，我去弄点吃的和饮料。」他在伯蕥背后瞧戚任芙单了单眼睛才离开。

    戚任芙被他的举动弄心跳又紧张，她咬着唇把眸放回伯蕥身上，她也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异常的很可爱，也同时勾起了她心底里面被她锁得很好的情感。可她就是不可以再越过那条界线，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可以毁了，反正上年的巡演她已经嫌了很多，但她不可以连累了伯蕥被传媒大肆报导。

    「别浪废时间，我们快点开始。」戚任芙走过去坐在沙发里，等着被教导。

    「好。」伯蕥怯怯的打开两个结他套，把其中一支结他交到戚任芙手中先拿着，再拿自己的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的沙发里。「以前……」伯蕥几乎要咬到舌头，可要她教她结他……过往的事就必然要重提。「咳，如果没变的话，我也了解到你学乐器有多不协调，不过现在不同以前，我想先了解你现在的状态，所以我接下来先教你指法，再教你弹弹基本音，看看你不协调到那种程度。」

    她一脸认真，拿起自己的结他由入门开始教导戚任芙。「注意看着我。」伯蕥想到戚任芙有机会连左右调转了就不懂，便拿起结他转到她那方坐下，那大家都方向相同了。

    戚任芙根本无法注意她甚么的指法，弹在那条弦之上，她一直紧瞪住伯蕥认真弹着的三七分脸，跟那一年她坐在平台上的长椅，在阳光之下认真的弹奏结他一样认真，让人移不开眼睛，心跳为她的弹奏而颤慄。

    一拿起结他便沉醉的伯蕥抬起头，一剎之间她烫热着脸，避开戚任芙的视线，拿起平常教学生的老师架子，轻斥道：「给我弹一次。」

    「咳，你再弹一次给我看……」戚任芙为自己多年后还会为她失神而感到羞愧，调整好姿态，手中的结他，她连怎么拿才是正确也不知道。

    伯蕥有点生气这位完全不专注的学生，她轻嘖一声，毫不留情面的用力拿着她的手放在结他之上，再强行让她十指分别正确地碰在弦上道：「我弹一次，你要弹一次，若你这次再不专心，我就让你这两个小时里一直弹基本音，别以为很容易，足够让你指尖破皮。」

    「切……谁让人无法专注了……」戚任芙小声自我抱怨，可她的抱怨依然传入伯蕥的耳里。伯蕥脸颊又烫热几分，她猛地低头道：「看好。」戚任芙这一次不敢再不认真看了，简单的几个基本音，怎么看起来也很难啊，要她戚任芙能弹出一首歌，根本是向超难道挑战！

    「你有没有在看？」伯蕥又抬起头，皱头紧蹙。

    「有啊！这样嘛！」戚任芙调一调姿势，试着模仿刚才伯蕥所弹的，可音调全都不对……弹完后，她尷尬又洩气的瞄向伯蕥，她以为伯蕥一定会取笑她了，以往那些乐器老师都会忍不住笑……

    「嗯，以你和乐器之间的关係，能弹出音来我己觉得你还有得救。」伯蕥很认真的判断，在她学生之中，也有两三个已上年纪的阿叔为了哄老婆而过来学结他，他们的程度跟任芙有得比，当然了……

    任芙这种与乐器是天敌的级数来说，她是一个让人头痛的学生。

    「真有救？小蕥，你觉得我可以在年底的演唱会自弹自唱？！」戚任芙也觉得奇妙，多半那些老师都会直接遥头叹气，还没学下一步已经使她很有挫败感。

    她口快的叫出她的小名，伯蕥身体僵了一僵，心跳被撞了一下，暗里咬着唇瓣。让人怀念的过去，很眷恋任芙在她耳边总轻柔地叫她的小名，彷彿像昨天她们才亲密接触一样，任芙的掌心在她身躯放肆游走……

    那么多年，原来她还是喜欢任芙，可如今的任芙，她更加要把持好自己，不能像当年一样任芙吻下来就把心掏出来，放肆地和她在一起，那只会更影响现在的她。

    「能否自弹自唱，要看你有多努力了。好，接下来的半小时，你要不断弹刚才那样，先习惯弹结他，要和琴弦做朋友。有改善了，我才教你下一步，没改善的话就必须在这两小时里一直弹，做好基本功才最重要。」伯蕥狠下心肠，对自己说，她不能因为任芙而拖慢进度，更加要好好的助她一臂之力。

    任芙轻叹一口气，刚才她是故意叫她小名的，但伯蕥好像看起来没甚么反应……难道她对自己完全放下了？她已经不再是小蕥心中那位在舞台上吸引她目光的女神了吗？

    这时候，任芙更洩气了，觉得自己还不如当年的那个自己。

    练了一个小时，伯蕥很正经地指导，只有戚任芙无奈的有点心不在焉地练习，几个音，几乎她已弹到闭眼也弹到，也感到沉闷，可伯蕥的脸好像很兇的样子，没想到她老师附身，是另外一个人，和当年有点不一样。

    这时候，毛毛已买好了午饭进来，他也有故意去买了一个小时，很有礼的敲了敲门才推门进去，以免他突然开门看到她们在里面在做些让人害羞的事。「饭来囉～伯蕥，小祖宗，先吃点东西，再练吧。」

    戚任芙不敢乱动半分，刚才她只是略为休息几分鐘已被伯蕥当头棒喝，她怯怯的瞅看着伯蕥，只见伯蕥转向毛毛时表情松开，是平常温软斯文的她。毛毛第一次见到小祖宗怕了一个人而不敢乱动，真的妈的表情很好看！他贼贼的偷笑，便听见伯蕥道：「那先吃饭，我也有点饿。」

    放下结他站起来走过去替毛毛把东西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好，两个忙着的人感觉到戚任芙没动静，二人同时回眸看过去，只见戚任芙抿着嘴，她见到他们看着她，才不满道：「小蕥，怎么对我的态度差那么多，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