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比赛爱打不打 .(2 / 2)

    “你……”

    最后几个字堵在了喉咙口没能说出来,因为费尽全力让自己只是轻轻颤抖几下的陆肖肖再也无法克制如地脉崩开的冲动,一手扯住顾蓝田手腕,还戴着宽厚手套的那只手绕过顾蓝田腰侧猛地按上她的后背。

    顾蓝田趔趄一下,随后跪坐在陆肖肖大腿上,膝盖死死压住下边的护具。

    陆肖肖疯了一样地咬上顾蓝田的唇,用舌头顶开她毫无防备的齿关,只像干涸地面上作最后逃窜的蔓草,生长的姿态凶猛到不惜自己也连根拔起。

    明明已经竭尽全力了,但隔着胸前的护具,他总觉得现在的一切并不真实,顾蓝田离他还有很遥远的距离。

    如果他不用力把顾蓝田按向自己的话,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陆肖肖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胸口也紧绷得快要窒息,深深嗅到顾蓝田的味道却无法留住这一切,眼泪夺眶而出,在两人纠缠的动作之间蜿蜒流到顾蓝田唇边。

    伤口沾了眼泪,痛得顾蓝田立刻僵直。

    “嘶——”

    缓过劲的她狠狠往陆肖肖的脸上掐了一把。对方将将松开一点,顾蓝田猛地挣开束缚赶紧站起来,正准备骂人,对上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却又哽住了。

    他还委屈上了,到底凭什么啊,就凭他输球了么?输了球应该怪自己,而不是怪观众来迟了,况且她“虽迟但到”,她在“方觉夏深”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陆肖肖的司机,最后自掏腰包打车过来的,够意思了。

    如果不是周五那天陆肖肖眼里的期待让她想起刚上学时的自己,出这种乌龙事件,她立刻打道回府。

    “喂,要哭也该是我哭才对吧,疼的是我。”顾蓝田按住嘴角的口子,没好气道。

    “嘶。”又扯到伤口的顾蓝田赶紧捂好嘴。

    如果陆肖肖只是刚才那一番无能狂怒,她不知道能口出多少恶言。

    偏偏他顶着这张净白无瑕疵的脸,双眼通红的对着她无声落泪还喘得肝肠寸断,活像一只刚刚反应过来自己被抛弃了的小狗。

    此时颓丧至极,但谁上去摸头都得被乱咬,哪怕是那个让小狗爱恨交织又不知所措的主人。

    陆肖肖不肯松开顾蓝田的手腕,他看见顾蓝田捂着嘴皱着眉,眼神一黯,想要问她是不是好疼,好想帮她吹一吹。

    但是一开口却继续言不由衷  :“顾蓝田,来看我比赛,你迟到了半个多小时,现在又来假惺惺说什么我不上场的话,你可不可笑?”

    指不定就是和凌止打电话打得太忘我所以来迟了,不过迟到了也好,这样就不会看到他前两局的表现了,那种和狗屎一样的表现要是让顾蓝田看到了的话,他的脸都丢光了。

    可是在场上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着顾蓝田,耳边不断回响她向凌止告白的声音。

    原来这就是她告白的样子,只是不是为了他,居然不是为了他。

    他在场上想她的时候,她在哪里呢?

    “顾蓝田,我在场上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敢说吗?”

    陆肖肖问得很平静,但差点就要坐起身来,连眼周都透出绯红色,他哭起来像是给脸颊染色一样,眼泪流过的地方都浸出深深浅浅的粉红色。

    “呵,活该你疼,顾蓝田,我真就该咬死你。”陆肖肖胸腔起伏,酸楚越说越多,酸得他闭不上嘴,“你以为你手里那个破视频真的能怎么样吗,只要你敢发出去,我立刻就起诉你,你大可留着作传家宝吧。”

    陆肖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你以后也别想再吃我家一口饭。”

    “还有——”

    “知道了知道了。”

    顾蓝田猜到接下来大概就是让她别想再碰他身子一下之类的话了,她也对陆肖肖这幅怨夫模样忍到极限,不是模样比平常还好看一点点就可以对着她持续发疯。

    顾蓝田掰开陆肖肖的手,面无表情地说:“巧了,我觉得食堂的饭更好吃。”

    对于自己光明正大说谎这件事,顾蓝田毫无心理障碍。事实是什么样子与她如何表态之间,本来就是两码事,陆肖肖带的饭确实美味,甚至陆肖肖的身体她也很满意,但是她无法忍受别人拿着一根鸡毛当令箭来威胁她的态度。

    她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陆肖肖有心事,而且大概率和她有关。只是陆肖肖爱当谜语人,她却不愿意当解谜人,她还有好多的事情要付诸精力,有好多期待要步步践行,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消耗在这种无聊的拉扯上。

    是的,谜底被层层盖住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致命诱惑,走进这种漩涡天然与她如一柄利剑的直觉相左。

    如果陆肖肖选择呛声,那么她更会做这样的选择,无论什么原因与什么后果。

    “如果你只想要发疯的话,我就不奉陪了。至于比赛,这是你自己的事,大少爷爱打不打。”顾蓝田说完,拿起旁边孤零零的一只手套扔上陆肖肖大腿,而后转身离去。

    陆肖肖愣住,随即又感到这是意料之中、应该发生的事情。

    也对,顾蓝田那样的性格,何况她又不喜欢他,之前对他的种种要求,应该只是为了恶心他麻烦他吧,偏偏他渐渐乐在其中,还下意识以为能倚靠这些恶作剧般的约定留住谁。

    这些幼稚的疯话蠢得要死,他到底还在想些什么不切实际的东西。

    静坐着目送顾蓝田背影的陆肖肖像熬过了一整个炎炎夏日的蝉,翅膀上忽然裂开许多纹路。

    原本对绚烂生命并没有认知的自在昆虫,福至心灵地感应到自己会死在秋天,死在明天,它终于知道自己曾经历的是什么。

    数着节拍失去最宝贵的东西,完全确认自己不配再鸣叫。

    如果它没有在树叶上彻夜听雨下不停的声音,没有用口器刺入树干中汲取鲜甜汁液,可能也不会那么遗憾,遗憾到将死之际还奢想跳跃回到当初的时空。

    有眼泪啪嗒一下落在手套上,陆肖肖想起他其实不爱哭,连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都不记得了。

    算上今天,再加上以前的,可以说是在顾蓝田面前把能丢的脸都丢净了,她一定会很看不起他,被看不起也是他活该而已。

    陆肖肖慢慢埋下头,两手搭在膝盖上,用手套盖着手套,隔着柔软的垫子扣住五指,他平生第一次希望自己是个大度的人。

    要是当时不曾计较那个已有满满一抽屉的护身符就好了。

    要是从未遇见过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