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提用外套盖上脸,不再说话了。
她没说自己住哪里,哪一个单元,但段昱时却能精准地把车停到楼下。芙提知道有关于自己的事情他如果想要知道,肯定都是了如指掌,追究也无果。
他什么也没说,只一句晚安就掀过这个夜晚。
芙提下了车,走出两步又折返。
段昱时吓了一跳,拢住火光的手顿住。
“先别抽,”她说,“段昱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便丢掉了打火机,下了车。
芙提家楼下的绿化里有桂花,这季节还没能开得灿烂,但仔细闻,还是能找到那香气的踪迹。
“洛思今天还对我说,你会替我开路的。”
从前他就有这样的本事,能够操控媒体,引导大众,甚至能讲一颗都快埋进地壳里的钻石挖出来,告诉大家她的价值和美丽。
更何况现在。
芙提看着他西装上的纹路,只记得他很少穿这样
正式的衬衫。
段昱时问,“你不希望这样吗?”
当然不希望,他知道的。
“其实当初有关于小乐的事情,我很不想告诉你。毕竟后来她主动离职,照片也算都销毁了。即便周漾司让我向你坦白,让我不要一个人承担这一切的时候,我也还是挣扎着不想让你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这种小事我能处理好的。那时候你那么忙,我尽可能地少给你添麻烦,已经是在最大程度上帮助你。”
芙提踢了下脚边的石子,“你看,我好卑微。我根本没给你带来任何助力,却还妄想从你身上剥夺什么。”
段昱时的心一颤,就再没办法回到平稳的状态。
“小乐那天对我说了一句话,在美国那几年,刚开始撑不下去的我就会翻出来警醒自己。”
她并非一帆风顺的,在那段没有他的时间里,把没吃的苦头加倍吞下。
“她说,如果没有段昱时,季芙提或许什么不是。”
到底是残忍,她甚至加了个虚拟语气。实际上对方当时斩钉截铁的否定,迄今为止都像一根无法拔掉的刺一样扎在她心里。
“那你认为呢?”他听了只觉得荒谬,“你自己也会产生这样的质疑吗?”
芙提眨眨眼。
“我没你这样强大的内心世界,我当然是痛苦又自卑的。”她说,“你不能总用你已有的能力来定义别人的痛苦,这样不公平。”
段昱时不说话了。
“你看,到现在了,你也还是没能理解我的崩溃。”
夜风好温柔,她也温柔,温柔到段昱时觉得这份时光的沉淀是这样让人痛心。
那些他没有参与的日子,其实每一天都无足轻重,又十分重要。
光阴皎洁却极易飞逝,肝肠寸断不适宜出现在经历过这么多苦难的她身上。
从前会被一句话轻而易举击溃的季芙提,已经成为了过去式,被留在没有他存在的光阴里。
“但我不是为了责怪你才和你说这些的,你有你的苦衷和原则,相对的,我也有我的骄傲和自尊。我谁都不怪,我们都活该。”
或许彼此都想过吧,如果那时候脱口而出了挽留,是不是彼此折磨都比再也不见要好?
显然不是的。
那时候,再明媚的春光都拦不住芙提心里的雷声。
今天的饭局是意外,可洛思说的话却不是。
“段昱时。”
这是她今晚第二次念他的名字。
她说,“现在没有你我也活得下去了。”
*
呜呜呜,我的小芙,我的小芙q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