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所谓的前情恩怨,也有任何对未来的惆怅迷惘。
她只想要一个确切答案,看看自己把所有真心豁出去的爱人方式,是不是就真的就覆水难收。
可现在看来,好像是没错的。
*
京都越来越冷,新的一年即将来临,不知不觉中又是一个圣诞悄然而至。
作为新任的金鹿女神,在后来者尚未产生之前,芙提都得承担起这个头衔带给她的工作。
比如说参加卫视的新春节目录制,接受各种各样的采访,出席有必要的活动,跑一些重要通告……总之忙起来的时候,几乎脚不沾地。
一次品牌方的晚宴上,她再次和付箐碰上了面。
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的人能够成为利益伙伴,有的人却只有一面之缘。即便合作过,也不一定能有下文。
芙提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付箐倒也和颜悦色。
“综艺没能上,说心里话我反倒松了一口气。”她说,“我其实不太会和晚辈相处,节目里多数时间都在沉默,真怕播出了以后来试我镜的人更少。”
这当然只是场面话,谁会放着资源不去争取?但芙提也只是附和,“其实我也是社恐……”
“社恐?我看你和小厘玩的挺好。”
芙提心想,那是因为她自来熟。
说起来,节目录制结束的那天,乐明厘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她不肯放,说回去京都以后一定要约她出来吃饭,要跟她当一辈子好朋友……结果后来一落地就被外派出差了,十天半个月以后再回来,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
成年人的热情来得快自然也去得快,更别说并不牢靠的友谊了。芙提在这方面看得很开,只是现下突然听见对方的名字,还是有些唏嘘。
她笑了笑并未作答,付箐也是人精,自然不会揪着这个话题继续。反倒是八卦起她和段昱时的事情来。
“那孩子,我倒是有些了解的。”
付箐拉着她的手往外面的露台走,这里人多眼杂,有些话被有心人听去了可不好。
“芙提,你出道这些年应该都有所耳闻,演员也好明星也罢,都挤破了头想要往豪门里钻。”她的声音很轻,淡得让人听不出是规劝还是警告,“可那些表面上称心如意的人,又有多少笑到了最后?走到利益的斗兽场上,婚前财产也好,人脉关系也好,是婚姻还是坟墓,可不能简单地用爱情去评判。”
“我知道女孩子或许都向往他那样功成名就的男人,只是段昱时的背景远比你想象中的深厚。如果一意孤行,我只害怕你以卵击石。”
芙提并不清楚付箐心中所想,以及她是否知道她和段昱时曾经在一起过这件事。但她眼中含着的叁分担心,在这些年的人情冷暖里属实难得。
她没有反驳,只默默应好。
可付箐是什么人?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没有听进去的。
她知道这小姑娘是由段昱时一手带大,两人说不定曾经就有过什么火花。也知道芙提和段博裕合作过,想必对段家也有一定的了解。段博裕或许能够允许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出演自己的作品,但不见得同一个对象,他会同意对方出现在自己儿子的婚姻里。
段昱时和他父亲的关系那样差,倘若真的为抗到底,只怕会愈加恶化。
她作为段舒华的朋友,当然不愿看见好友的家庭再添裂痕。
而多嘴和芙提说的这些话,虽有私心,但也算是提醒。
“好孩子,”付箐心情复杂地摸了摸她的头,“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
“嗯。”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事情比爱恨情仇重要得多。”
芙提说对。
这个道理,早在叁年前,段昱时就已经身体力行地教过她了。
可一边告诉她这样残酷的格言,又一边为她破例。
露台靠近入口,可以看见门童毕恭毕敬地向停靠在眼前的车辆鞠躬。那扇灰暗的车窗摇下来,稍微偏一偏,芙提就看见了那漫不经心的侧脸。
“他来接我了。”芙提说,“付老师,那我先告辞了。”
付箐还没来得及开口,甚至伸手都抓不住她裙摆。高跟鞋蹬蹬地往左侧的楼梯跑,一眨眼就出现在一楼的小径上。
她俯视着朝那迈巴赫奔去的背影,轻飘飘的好像一片雪花。白得纯粹,又冷得生人勿进。
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围巾,付箐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
年轻真好。
是她逾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