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小蛇实际上是自己的一部分,但舒君总是忍不住把它当做宠物或者晚辈去看,而它身上的鳞片和异常冰冷的体温都让舒君想起另一个人,薛开潮。
他心绪烦乱,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机会只有一次,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夜太深,太静,外面有守夜人被迷晕后平稳的呼吸,如果不去考虑舒君现在做的是什么事,几乎算得上叫岁月静好。他生出许多幻觉,又好像重回薛夜来构建的梦境,心烦意燥,将纸张捏出折痕,整个人都焦躁无比。
有一条非常简单的路,就是他回去找薛开潮。
可他不能。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去看看他,舒君都知道自己不能。他下定决心已经太难了,怎么还经得起一次又一次动摇?谁不想活着,而一定要赴死?
这时候薛开潮应该还没有睡吧,他一向很少睡觉,何况是在闭关排毒的现在。舒君仔细整理好自己看过的所有东西,按照原位摆放整齐,一丝不苟。旋即路过那个酣睡在榻上的人,从外屋的窗子出去了。
自这一天起,舒君白天或者跟着幽雨或者自己带人抓捕藏匿各处的人,夜里或者出去仍旧执行暗杀任务,扫清障碍,弹压恐吓某些蠢蠢欲动的人,或者继续潜伏进薛鸢的书房,无头苍蝇一般继续搜寻线索。
这种日子不好过,舒君很快就察觉到自己变了,也很快知道自己在外面原来是有威名的,甚至和幽雨都差不多。
外人雾里看花,不清楚薛开潮身边究竟是什么情况,舒君也没有料到螣蛇二字居然已经能够单拿出来唬人了。他带着小蛇出现在谁家门前,谁家就好像招来了瘟神。
他们都怕他一不高兴就把他们都杀了,也怕他是个食人的魔头。
许多朝中高官先前喜欢将收揽来的仙门弟子都放在自己的本宅,别院,便于沟通也不招人眼目。而现在薛开潮一天比一天逼得更紧,他们只好拼命撇清关系。可是这种关系怎么可能撇清?眼下也没有人敢接手,所以无非是从本宅换到别院,从别院换到不为人知的外宅。
这个时候这些参与过围剿薛开潮的仙门弟子真的要活命,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投效薛李两家。薛开潮再霸道残酷,总不能去搜查累世姻亲同为令主的李家,白令令主的法殿可还在长安呢。
同样,即使投薛开潮是异想天开,投薛鸢就不是了。
就舒君最近在薛鸢的书房翻到的东西来看,薛鸢自己甚至都出面招揽过几个。
这一次的冲击是被打散了,甚至清剿都还没有结束,但是想着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的却不在少数。这些人能够千里进京直面薛开潮,本事应该还是有的,无论谁收拢了都是有用的。
真正无法如臂使指的其实是这些凡人高官,与引狼入室又有何异?